第40章 有人跳湖
直到第二天中午，陳以默才頂著個黑眼圈從房間走出，昨天晚上陳問州很罕見地關心陳以默的感情生活，這一關心就是一整晚。
看向冰楠的房間，被子早已經疊得整整齊齊。
開啟手機才看到老媽早上發的訊息:
【我跟楠楠去美容院了，桌子上有菜，你起床自已熱一下。】
陳以默:＞(￣▽￣ = ￣︿￣)＜
好好好！有了“兒媳婦”，就給兒子打入冷宮了是吧。
陳以默吃完飯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也出門去了。
趁著家裡沒人，他要去見一位“老友”。
12月的杭城，天氣一天一個變化，明明昨天還是20多度豔陽高照，今天突然急轉直下，得裹著棉衣才能出門。
湖邊的柳樹，只剩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在冷風中隨意搖擺。
陳以默還是選擇坐在那塊熟悉的石頭上，膝蓋上放著徐志摩的《猛虎集》，正好翻到《再別康橋》那一頁上：
輕輕的我走了......
和上一次相比，陳以默的心境又有不同。雖然12月的小湖已經不再草木蔥蘢，但陳以默的心卻已經枯木逢春。
望向遠方湖面，那撐著油紙傘的女子隱隱約約浮現，正笑著朝陳以默招手。
忽然，在湖對面，一道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單薄的女孩身影闖入了陳以默的視線。
起初陳以默沒有過多在意，以為對方和他一樣，也是來湖邊散心。
這片小湖足夠安靜，確實很適合用來平復心情。
但女孩接下來的舉動卻打破了陳以默的預想，盯著湖面看了一會，竟然直接跳進了湖裡。
陳以默瞳孔猛縮：不是散心，是自|殺！
今天的杭城最高溫度只有5℃，湖水更是可以用冰冷刺骨來形容，女孩穿的本來就少，就算短時間內沒有溺水也會因為溫度過低出現生命危險！
女孩已經決定跳湖，甚至連掙扎都不去掙扎一下，眼看就要完全沉沒。
情況緊急，陳以默來不及多想，迅速把身上的棉服脫掉跳入湖中向女孩游去。
冰冷的湖水包裹著身體，就如同無數銀針刺入入毛孔，陳以默只能咬牙硬撐下來。
幸好從八歲開始，陳問州就會帶著陳以默去冬泳。在女孩徹底失去知覺前，陳以默抓住了女孩的手臂把她救上了岸。
“咳咳——咳咳——”
湖水已經湧入女孩的肺部，扶著湖邊的石頭不停地咳嗽著，過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女孩沒想到，自已還會被人救上岸。原本她應該平靜地結束自已的生命，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直到那已經沒有生命體徵的身體浮起，才會被人發現。
渾身溼透了的陳以默，取來自已的棉衣披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仰起頭看了眼陳以默，隨後抱著自已的膝蓋哭泣著：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
陳以默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也坐在女孩的身邊靜靜地看著，生怕她又想不開繼續跳湖。
女孩哭了很久，哭到聲音已經沙啞，情緒才稍稍平靜下來，向陳以默講述著自已的事情：
“我叫菲菲，是雲中的學生，今年高二......”
陳以默愣了一下，雲中和自已曾經的高中就在同一個區。
菲菲揚起被湖水凍得發白卻依舊讓人憐惜的臉，這一年來，陳以默是第一個認真聽自已講述的人。
高一那年，菲菲一個朋友的好兄弟——是一個職高的男生，看上了菲菲。
整日對菲菲死纏爛打，有時候甚至連課也不上，特意跑到雲中的門口等菲菲放學。
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紀，再加上朋友的助攻，菲菲也是被這個男生的鍥而不捨打動了，答應和他在一起交往。
可是這個男生看上的，也只是菲菲清純漂亮的外表。
也有人告訴過菲菲，這個男生是“海王”、不知道和多少個女生髮生過關係了。
可菲菲卻把男生對自已的寵愛都看在眼裡，認為就算這個男生以前做過錯事，現在也已經改邪歸正，自已不應該太計較他的過去。
就這樣，菲菲頂著旁人的非議，選擇站在這個男生的身邊。
可惜單純的少女，又怎麼能夠識破惡狼的偽裝？
男生以學習為藉口把菲菲騙到家裡，又憑藉著花言巧語，不出意外地奪走了菲菲的第一次。
後來男生膩了，厭倦了菲菲的粘人，隨隨便便找了個藉口就把菲菲甩了。
分手當晚，男生順手就把和菲菲在一起的“曖昧”聊天記錄發到了雲中校園牆上，甚至還附上過生日時的轉賬記錄。
一時間，“清純校花竟然是賣？身小姐”的標題席捲雲中。
原本平靜的校園霎時間掀起軒然大波，吃瓜群眾當然不嫌事大，還有一些原本就嫉妒菲菲的女生更是添油加醋、編造出無數誇張的版本：
【清純校花，明碼標價，校內八百，校外一千！】
......
各種謾罵、歧視排山倒海地向菲菲湧來，讓她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事情持續發酵，甚至連學校的領導都關注到了這件事，大有向校外蔓延的趨勢。要是自已學校的學生真的做了那種交易，那雲中就得承受巨大的社會輿論！
為了保全學校，校長親自找到菲菲的家長，讓菲菲先在家裡休學一段時間。
至少也要讓事情冷卻。
而菲菲的父母，同樣是觀念保守的人，自已女兒出了這種事情，要是傳到親戚耳中，那整個家都要抬不起頭！他們只想趕緊讓這件事平息下來，甚至沒有去聽菲菲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後，就連父母也沒有站在自已的身邊。
親人、朋友、同學、老師......整個世界都將菲菲推向了那個灰暗的國度，封鎖在那個沒有一點光亮和色彩的沉寂世界。
從一個樂觀開朗的青春少女，菲菲變成一個在無數個黑夜裡哭泣、經常把自已封閉在房間裡的重度抑鬱患者。
就在今天早上，菲菲又和自已的媽媽吵了一架，她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在乎自已，更不知道自已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灰色國度裡，一個冷漠卻又充滿誘惑力的聲音不停告訴著菲菲：結束吧！快些結束這痛苦的人生！那樣就再也不會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