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賬?

陳州納悶了!

自己這邊被葉真全都打暈在地,自己還沒和對方算賬呢,怎麼還欠上賬了?

葉真急了,噌地一聲站了起來,拿著蠟燭滿地轉:

“看看,這些草藥,郝伯他們可是採了半宿!”

“再看看那些人身上的繃帶,郝伯他們可把自己的裹屍布都貢獻出來了!”

陳州:“……裹……裹屍布?”

葉真還在說:“千辛萬苦替你們治了傷,你們總要報答我吧?”

陳州腦子一抽,反駁道:“千辛萬苦的似乎是郝伯他們吧?”

葉真退後半步,雙目圓睜:

“難道你想親自下去謝他們?”

陳州:“……倒……倒也不必!”

“我就說嘛,再說他們都是我的鬼,你報答我就行!”

葉真放下蠟燭,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並拋了個眼波過去。

葉真記得師父給她講過,他們這樣的人,直接提錢有傷高人形象,但辦了事不收錢那是連祖師爺都要發火的,

所以碰上腦子不好,或者給錢不痛快的事主,這套動作就派上了用場。

這男人看起來有些蠢,葉真怕自己不給個明示,今天就是白忙活一場了。

“爺!萬萬不可!”

旁邊突然一聲大吼,嚇得葉真和黑貓齊齊一跳。

景樓剛醒,眼睛還睜不開,模糊聽著葉真句句都是索要報答,

等眼睛剛能睜開,就見葉真給陳州大咧咧地送了個秋波。

這可嚇得景樓七魂丟了六魄!

荒山野嶺的精怪看上了他的主子!

景樓不顧渾身疼痛,連滾帶爬護在陳州面前,喘著粗氣衝葉真說道:

“你,你換個物件!”

葉真:“哈?”

景樓視死如歸:“我雖然沒有爺那麼好的皮囊,但在北境,那也是極受小姑娘喜歡的,偶爾巡查街道,都能被姑娘們塞一兜的帕子,我……我還有八塊腹肌……”

葉真連忙問:“那你有錢嗎?”

景樓臉色一變!

扎心了!

如今這世道,妖精都重財不重色了嗎?

“我……我自然沒有爺那麼有錢……”景樓有些底氣不足,

大禹國重文輕武,武將的俸祿低得很,要不是跟著陳州,景樓這些人加起來,都比不了一個六品文官的家底。

葉真大怒,連著黑貓也弓了弓身子!

“沒錢你說個屁!滾!”

景樓沒想到自己沒錢這個事,居然能被一個精怪鄙視至此,立馬臉紅脖子粗,膽氣橫生:

“可我家也比你這破廟好上百倍!”

“誰說這破廟是我的?”葉真伸手往外一指:

“這廟是他的!”

門外三尺偏西,一尊土地公公臥倒在泥地裡,臉上笑容慈祥可親。

可這林深夜也深,燭火微弱,無風自動,晃得這笑容明暗交錯,格外瘮人!

剛還英勇護主的景樓,立馬縮了縮脖子!

看景樓矮了五分身姿,葉真就知道,外面還是農耕社會,鬼神的信仰,依舊深植人心。

雖然景樓不太爭氣,但畢竟是自己的手下,陳州還是要護著的。

“身上還有銀子嗎?”

“爺,最後一分碎銀都在進山前買了餅……”

陳州嘆了一口氣,想他天生富貴,現在卻連半分碎銀都掏不出!

只能再婉言相求:“葉姑娘,只要你放我們下山,明日我就將銀子送來!”

葉真一撇嘴:“他們只要一下山,就都死了,而且都死無全屍!銀子?哼!怕是連個墓碑都豎不起!這樣一推算,怕是連你也逃不掉!”

“大膽,你敢咒主子?”

事關陳州,景樓總是有十分膽氣的。

葉真眼神真誠:“你是他們中第一個死的,死得最慘!”

景樓和葉真打著嘴仗,陳州眉頭深鎖。

葉真時而狠辣,時而天真,說話更是神神叨叨,辨不清真假。

這種不在把握的感覺,讓陳州心神不安。

“葉姑娘,我們真的有急事,十萬火急,現在就要走!”陳州壓下心緒,語氣誠懇。

“急什麼?急著讓他們去死嗎?”

葉真有些煩,說了這些人下山會死,還要堅持下山,

不拿人命當回事的人,葉真是最討厭的!

“為主子而死,是屬下們的福氣!”景樓高喊一聲。

其他十幾人也醒得七七八八,當即跟著嗷嗷喊了一嗓子。

葉真氣笑了,一群蠢貨!

“狗蛋,二丫!”

隨著葉真一聲喊叫,兩股旋風飄進了廟內。

“守著門窗,還有那幾個洞!”葉真四處指了指,又說道:“只要是活人,都不許離開!”

兩股旋風飄出廟門,迅速漲大,只一息間,就將土地廟罩了起來。

“想要離開,拿出銀子就行!”葉真扔下這句話,扭頭就走。

葉真走出土地廟,見空地上多了五六隻兔子,又喜笑顏開:

“郝伯郝嬸,可以做飯了!”

不多時,空地上架起了篝火,兔子們被收拾乾淨,烤得滋滋冒油。

葉真取下一隻,指了指剩下的:“這些你們分了吧。”

十幾股旋風立馬圍著烤熟的兔子打轉,片刻後,兔子一隻沒少,旋風們卻散開了。

葉真撕下一隻兔腿,尋了寬大的葉子盛好,放在地上,招呼黑貓:“小黑,吃飯!”

黑貓有些嫌棄,它喜歡吃生的!

葉真勸道:“師父說過,生肉裡面有寄生蟲,吃多了身體不好!”

“喵嗚!”

“我知道你不怕,但我怕呀!”

“喵嗚!”

“我知道我百毒不侵,但熟肉香啊!”

“喵嗚!喵嗚!”

“山貓吃不了細糠!”葉真小聲嘀咕了一句,拎起另一隻兔腿,啃得滿嘴流油。

廟內,陳州等人被香味勾著,更加飢腸轆轆!

他們一路從邊關闖到這裡,大半的兄弟死在了路上,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一頭扎進這深山。

有人不信邪,攢了勁,嗷地一聲就朝門口衝去!

卻不料剛到門口,就彷彿撞在了銅牆鐵壁上,“咚”地一聲跌回了廟內。

好在留了兩分力,要不然怕是撞得肺腑都要碎了!

“爺,這女子出現得太古怪,難道是汾王的人?”景樓嚥了咽口水,腦子卻還清楚。

陳州望著門外大快朵頤的葉真,片刻後,沉聲說道:

“看準時機,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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