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鏡子裡的這一幕，劉暢瞬時被嚇呆在了原地，臉色竟是比鏡子裡青玄的臉還要蒼白。
他還以為是自已眼花了，被嚇得顫顫巍巍地揉了揉雙眼。
再一睜眼，卻發現銅鏡裡頭的人影消失了，任他怎麼看，這都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銅鏡。
劉暢當即在心裡頭，笑自已多疑。
肯定是柳氏一直裝神弄鬼的，害得他心裡頭也十分緊張，這才出現了幻覺。
青玄怎麼可能在鏡子裡嘛。
再這樣下去，只怕他也得變得和柳氏一樣神志不清了。
為了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劉暢忍不住斥責柳氏道：“青玄怎麼可能在鏡子裡，瘋了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聽他不信，柳氏當即垮下臉來。
淚水又砸了下來。
“兒子，我可憐的兒子啊……”
她總是如此，劉暢也十分不耐煩了，敷衍地說：“我們明天再派人一起到山中尋找，今日趕緊先歇息吧。”
可柳氏卻依舊一副悵然若失的神情。
她方才分明在鏡子裡看見了兒子，怎麼又不見了？
“兒子，我兒子呢，青玄，娘等你等的好苦啊！你快出來，讓娘再好好看看你……”
劉暢看向她的神情，只有厭倦和不耐，伸手去拉她。
“行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找兒子呢。”
“我兒子就在鏡子裡，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柳氏不管不顧地緊緊抱著鏡子，神情堅定而瘋狂。
“我得抱著鏡子睡，我兒子在鏡子裡面，他一個人肯定會害怕的……兒子，別怕，娘在呢。”
柳氏一直這麼神神叨叨，劉暢終於忍無可忍。
他衝下床去，揚起手來，狠狠地給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
下一秒，她手中的鏡子卻突然壓在了劉暢的身上。
劉暢下意識伸出手去擋銅鏡。
他的力氣不算小，可眼下不過一張鏡子，竟然如此吃力。
是那面銅鏡似乎異常沉重。
劉暢咬著牙，餘光瞥見鏡子中的畫面變了，他下意識就看了過去。
鏡子裡再次浮現出了青玄那張慘白的面容。
他看向劉暢的神情滿是哀求與不解。
“阿爹，你不要欺負娘……”
分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請求，可劉暢卻瞬間被嚇得一動不動。
他死死咬著自已的舌頭，希望能讓自已清醒清醒。
錯覺，一定是錯覺。
青玄不可能在鏡子裡。
可不管他再怎麼咬自已，青玄的臉實打實就在他的眼前。
不是眼花。
劉暢緊緊盯著鏡子裡的青玄，可青玄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的舉動，只是自言自語著。
“爹，到底是誰害死了我呀，我不是去跟你採藥了嗎，怎麼會死呢？”
鏡子就在劉暢的面前，距離他極近。青玄的聲音從鏡子裡傳來，就好像青玄貼在他的耳邊同他說著一般，十分駭人。
劉暢越聽越害怕。
他心中清楚，這必然不是自已的幻覺。
可他卻沒辦法說服自已，青玄當真在裡頭。
於是他哆哆嗦嗦地捂住了自已的耳朵。
“我一定是幻聽了，一定是……”
這分明是自欺欺人，可這也是劉暢唯一能讓自已稍稍安心些的辦法。
不知過去了多久，雞鳴響起。
想起昨夜的事，劉暢心中仍舊一陣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去打量了一番那鏡子，順手把鏡子扶正，卻見鏡子已經恢復了從前的重量。
可昨夜，這鏡子分明沉重不已。
劉暢頓時不由得心中一沉。
難道這也是幻覺嗎？
不管是不是幻覺，這面鏡子都不能再留了。
他只要看到這張鏡子，眼前就會浮現出青玄慘白的臉。
等天一亮，他就要把鏡子給扔了。
柳氏一睜眼，就看見劉暢正抱著鏡子往外走，儼然是要將鏡子處理掉。
“你做什麼！”
柳氏拼命地攔在劉暢的面前，心急如焚。
劉暢道：“這鏡子不吉利，我去把它扔了。”
一聽這話，柳氏立刻急得上手去搶鏡子。
“這是我兒子，你不能把它扔了！”
劉暢閃身躲過柳氏要搶鏡子的動作，怒道：“這只是一面鏡子，怎麼可能是你兒子！”
柳氏卻振振有詞地說：“我見過的！裡面有我兒子的臉，我兒子在裡面！”
二人的爭吵聲，很快就引起了附近居民們的注意。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荊九娘他們。
聽到動靜後，荊九娘連忙過來察看情況。
卻見柳氏已然癱坐在了地上，看樣子，是被劉暢推的。
她一介弱女子，哪裡敵得過劉暢。
劉暢抱著鏡子，滿臉寫著無奈與疲憊，還有幾分殘餘的憤怒。
卻聽柳氏哭喊著。
“鏡子裡頭的是我的兒子，你不能扔，不能扔啊！”
鏡子裡頭怎麼會有她的兒子？
見狀，周圍過來看情況的村民們，便不假思索地認為，這柳氏大約是傷心過度，有些精神失常了。
見大家都來了，劉暢看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讓大家見笑了，我夫人可能是太過傷心，才出現了幻覺。”
眾人一大清早的被吵醒，原本都有些不悅，可看到別人家裡出現如此慘事，便無論如何都提不起來脾氣了，於是連忙搖搖手。
“無妨，那你快去把這鏡子扔了吧。”
劉暢感激地點點頭，立刻就要動身，分毫不顧及身後仍舊在大聲哭喊著的柳氏。
沒想到，站在一旁久久不言的荊九娘，卻走了上來。
“我夫君背後受了傷，需要照著鏡子看著幫忙敷藥，可否請你將這面鏡子賣給我？”
打從一進門起，荊九娘便感覺到了異常。
這柳氏不一定是真瘋。
看她言之鑿鑿的模樣，並不像是說謊。
那日她在柳氏的屋子裡，的確察覺到了那裡有一縷魂魄。
而據那魂魄所言，他就在鏡子裡。
這不正好同今日的所見所聞對上了？
那天的魂魄，八成就是青玄了。
只是那日沈霖沒有察覺到鏡子裡青玄的存在，怕是其中隱藏了別的玄機。
聽見荊九娘要買下這面鏡子，劉暢忙不迭點頭，像解決一個燙手山芋一般，迫不及待地將鏡子賣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