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攤牌
顧謙以為自己可以延長治療時間，加上各種干擾，扭曲原來的軌跡，就能大幅度提升救醒顧海的機率。
聽了醫生的話後，知道自己過於樂觀了。
把顧海意識比做一顆果實，如果他身體好，就是一顆成熟果實，干擾搖動一下就可能落地，一下不行就多幾下，總有落下的時候。
那麼，如果他身體虧空，他的意識就是一顆青澀果實，果樹還病懨懨，搖晃果樹，自然也有機會讓果實掉落，可也有可能讓果樹徹底死亡，果子永遠都不會掉落。
搖不搖果樹，現在成了一個難題。
等病果樹自己養熟果實，然後掉落？
按照記憶，這個方法行不通。
可能果樹病好了，營養卻沒有給果實，最終果實風乾，永遠黏在樹枝上。
這幾天是喚醒顧海最好時期，因為過了這幾天就成為睡眠習慣；可也是最艱難的時期，他太需要休息，潛意識想睡覺，身體本能抗拒醒來，有道是“你很難叫醒不想起床的人”，現在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顧奶奶發洩一會後，她見大家都被感染，情緒消極，馬薇更是一直抹眼淚，她也不好意思，反過來安慰馬薇。
最後，大家走出情緒，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顧謙幾次欲言又止，悶悶不樂。
顧爺爺問道：“顧謙，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別磨磨唧唧的，你從小就這樣，什麼事都不說，誰知道你的需求，這個性格要改。”
顧謙心裡喊冤枉，這是以前的顧謙性格，可不是現在這個顧謙性格。
馬薇看向顧謙的眼神怪異，這小傢伙磨磨唧唧？可不像啊！
顧奶奶也道：“顧謙，你是男子漢，有事說事，要勇於表達自己的觀點，不然你以後只能像一個殘疾人，等著別人施捨餵飯。”
“那我說了？”
顧謙見他們都點頭，他組織一下語言，說道：“剛才的醫生也說了，爸爸的身體虧空嚴重，意識陷入自我保護當中，所謂的幾個小時醒過來只是一個奢望，別說幾個小時，幾天機會都不大。”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顧海潛意識裡可能自我逃避，不想醒過來。
醒過來不但要面對經濟壓力，還要面對感情的失敗。
特別是當傾盡所有，換來的還是失敗和背叛，這種打擊，這種自我否定，三觀破碎……
用時髦的話來說，道心開裂，元嬰沉寂，靈魂被困，意識沉淪。
顧謙見幾個人點頭，他繼續道：“昏迷不醒的人，三天之內必須想辦法喚醒，不然就一不小心就拖過三個月，那時候可能身體養回來，卻也養成昏睡習慣，想要醒來不容易。”
三人聽完，顧爺爺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馬薇則面色煞白，眼中水霧瀰漫，抬頭看天花板，不讓眼淚流行。
顧奶奶直接身體搖晃，被顧爺爺扶住，順勢在他懷裡哭泣。
“我的阿海，你怎麼那麼命苦啊！”
顧謙也是鼻頭髮酸，但是他必須要說完，事情拖不得。
“從前天受傷到現在，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四十個小時左右。一般的情況，哪怕在嗜睡，生物鐘提醒，都會讓人醒過來，第一次醒不過來我們就當他補睡眠，可第二次醒不過來就不正常啦。”
“現在正是早上，是生物鐘刺激最強烈的時候，必須想辦法促醒。”
見幾個人還要思考，顧謙再下一劑猛藥：“你們知道，如果爸爸醒不過來，我們要揹負多少欠款嗎？”
“阿海借錢了？他不是開公司開的很好嗎？過年還給我們十萬呢！”
顧奶奶奇怪，然後擺擺手，又道：“沒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欠錢嗎？阿海要是醒不過來，咱們賣掉公司還債就是。”
“你奶奶說的對！”
顧爺爺也批評，道：“你是男子漢，要有擔當。哪怕賣了公司不夠，我們老兩口還有點存款，補上就是！放心，我們餓不了。以後這種沒擔當的話就不用說了。”
馬薇也伸手拍拍顧謙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告訴他，男子漢要有擔當。
顧謙也懶得扯皮，伸出三根手指，道：“欠這個數！”
“三萬？”顧母道。
“起碼得三十萬，不然咱們孫子那麼懂事，又怎會怕欠債！”顧搖搖頭道。
“可能是三百萬！”馬薇猜測，她知道顧謙的厲害，三十萬還不至於頭疼。
“乖孫！你爸不會真的欠了三百萬吧？”顧母也不淡定了。
三百萬，這個數真的很大，不知道顧海卡里有沒有存款，如果有那麼幾十萬，再賣掉公司應該能湊出一百萬。
兩老哪怕有點存款，加上賣掉房子，還能擠出一百萬。
算下來！還有一百萬缺口，根本拿不出來，誰會給兩個沒有還債能力的老人借那麼多錢。
何況，兩老背後還有一個病人，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他們希冀的目光，好想聽到否定的答案。
顧謙也不敢再玩心跳，先否定讓他們高興，然後再加兩個零，把他們打入地獄。
他知道，如果這麼做，先下地獄的一定是八歲的自己，會被他們打屎。
“三億！”
顧謙不等他們回神，快速道：“沒錯，是三億華幣，不是辛巴威貨幣，也不是交趾幣。”
兩老愣愣看著，見他神情認真，估計不會是假，也不管這訊息來源，他們孫子不會騙他們。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顧海怎麼就欠那麼多錢，他有這個資格嗎？
馬薇也瞪大眼睛，淡然清冷的她也失去了表情管理，嘴巴半張，好一會都是一個表情。
回過神來，馬薇才抓住顧謙的手臂，嚴肅道：“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又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奧城，殺豬盤！”顧謙吐出五個字。
作為一個珠三角外圍成員，顧爺爺一聽就明白，嘆口氣，黯然神傷。
顧奶奶本來還帶有一絲絲期待，只要顧謙理由不夠好，她都能保持那一份期待。
然而，這五個字一出，她也不指望訊息錯誤，雙腿發軟，坐在睡眠躺椅上。
殺豬盤馬薇聽過，不過也是霧裡看花，不知道其中的可怕與惡毒，可加上奧城兩個字，她也死心了
顧謙安慰道：“看起來是三億，其實大部分都是合同違約金額，只要我們把其中這部分搞定，不但不用付違約金，還能賺一筆。真實的欠錢白條也就六七百萬，把賺來的錢填補上，剩下的也不多了，都是一些朋友，只要我們有償還能力，他們還不至於逼上門要債。”
三人聽他這麼一說，也撥出一口氣。
對呀！也就三億而已，揮揮手就解決了百分之九十九。
顧謙又補充道：“前提是老爸能醒過來！”
三人狠狠瞪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飛顧謙，太破壞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