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狹窄的樓道,一股逼仄氣息。

空氣停止流動,如被套在塑膠袋裡,等著誰先開口,把它戳破。

小月看著韓東景,覺得他很遙遠。

只有幾步的距離,卻漫長得看不到邊際。

鍾思陽感覺到剛才還柔軟的小月,僵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小月病了,照顧好她。”

鍾思陽的話雖是對韓東景說,卻不看他。

他怕自已藏不住心中的嫉妒、憎惡、反感,讓他從一個紳士,成為痞子。

他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

他可以有屬於人類的糟糕的情緒,但不能在喜歡的人面前表露。

小月不知前因後果,只會疑惑誤解。

韓東景不說話,他顯然是聽見了,鍾思陽的話讓他焦躁,憤怒。

他擔心小月,又埋怨她,為什麼生病了不告訴自已,要去找這個男人。

可他問不出來。只能更加冰冷地看著鍾思陽。

“小月,我先回家了,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隨時聯絡我。”

鍾思陽知道,自已如果不先走,尷尬的局面會一直持續。小月需要躺在床上靜養,而不是站在這裡觀看一場對峙。

韓東景就算再壞,也不至於對生病的女友不聞不問。

何況自已就住在對面,有什麼聲響異動,隨時可以出現。

他開門進屋,關門的聲音很大,對韓東景發出最後的挑釁。

小月被響聲震得回過神,拖著步子向韓東景走去,“進屋說。”

“哪裡不舒服?”

小月放下藥,回到房間,韓東景緊跟著。

他來過小月的小區數次,連鍾思陽家也去過了,卻是第一次進她家門。

“我在家門口昏過去了,鍾思陽恰好看見,送我去醫院。”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昏倒?”韓東景心一緊,除了焦急,不剩其他情緒。

“低血糖。早上沒吃飯,只喝了咖啡,然後…”

小月止住聲音,她說不出那句“受了刺激”,咳嗽兩聲帶過。

“你太累了,是我沒照顧好你。”

韓東景咬緊嘴唇,愧疚和心疼,灼紅了他的眼眶。

小月當著韓東景的面,脫了衣服,只穿著內衣,拉開床頭櫃,翻出一條睡裙套上。

然後躺下,蓋上被子。

“是不是需要吃藥?我去倒水。”

韓東景已經忘了要問為什麼小月生病不告訴自已,只想先把她照顧好,讓她休息。

“晚上再吃,我睡會,你別走,醒了有話問你。”

說完這句,小月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夢中她隱約聽到清淺的呼吸聲,又感覺到自已被一雙手抱住,但睜不開眼去看。

或許是半夢半醒時的錯覺吧。

她很疲憊,無心細想,由著這感覺去了。

睡醒時,四周已經漆黑。

仲夏的天很長,黑得很晚,她不用看錶,就知道已經過了晚上8點。

韓東景正抱著她,一雙眼睛很亮,有憐愛也有委屈。

“餓了吧,給你做了點粥,現在吃嗎?”

“嗯,拿到屋裡來吧,咱們在這兒吃。”

小月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雖然沈君亭通常要10點後才回來,但她不想在客廳裡和韓東景交談。

她需要一個儘可能小的空間,剛好容納兩人的最好。

可以近到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專注於理解語言。

粥散發著糧食的清香,裡面糅雜著細碎的蛋黃,還有一把調味的肉鬆海苔。

小月滿足地吃光一碗,額頭冒汗,她望了眼空調,還是選擇了開窗。

高層的夏日晚風不太悶熱,隱隱有些涼意,小月覺得周身舒適,可以好好地講話了。

“韓東景,我有事要問你。”

小月專注地看向韓東景,語氣中的正式讓他為之一顫。

“你說。”

“你和比你大很多的女人在一起過?”

韓東景瞳孔震盪,緊接著垂下眼眸,把目光收回到只有自已才能看見的範圍。

於是小月不能看清他眼中的變化,只覺得身邊的光線黯淡了下去。

“是。”

“什麼時候?多久?”

“高中三年。”

“她有家,有孩子是麼?”

“是。”

“你和她什麼時候徹底分手的?”

“在和你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回家取了東西,然後去找她,跟她說不再聯絡。”

“然後?”

“我們就再沒聯絡過。”

“你和她女兒,也在一起過?”

韓東景一直平靜低沉地回覆著小月的問題,直到聽見這句,才驚詫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她。

“怎麼可能,當然沒有。她女兒那時還在上小學。”

韓東景突然放大的瞳孔,吸納著屋裡暖黃色的燈光,棕色變幻著深淺,讓震驚和茫然有了秋天一樣的顏色。

小月長舒了一口氣,還好。

聲音不再嚴肅得像在審問,柔和中浸入了一絲悲哀。

“聽說那個女孩死了。”

韓東景緊緊皺眉,眼眶深邃得凹陷,眼球中漫上交錯的紅血絲,突然沒了猛獸的精神,變得憔悴不堪。

“這些都是聽誰說的?”

“我的老同學,你的老街坊。”

韓東景的表情是冷笑,但沒有發出聲音。

他曾幻想著過去的他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韓東景,沒有過去。

沒想到這終究只是幻想,只是徒勞。一個人的過去,是光下的陰影,是雕刻的印記。

是永遠無法真正癒合的傷疤。

只要在他過去生命中存在的人還活著,他的過去就總是有人提起,有人轉述,有人談論。

小月的問詢讓他驚訝,小月的冷靜更讓他驚訝。

如果是激烈的質問,暴風雨般的捶打,帶著恨意和不屑的罵,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精神崩潰。

他想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最壞的結果,好於沒有結果。

如果這些過去會讓他再次失去她,他無話可說。

韓東景開始變得寒冷。

他的眼角不再有熱情,嘴角比自然時更加低沉,他一貫溫熱的身體在情緒的衝擊下失去了溫度,他做好了再次憎恨命運的準備。

可這時,小月卻抱住了他。

消瘦的身體,懷抱卻如此寬容。

韓東景聽到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從兩人緊貼的胸腔處傳來。

“你不怪我?”

“我心裡難過,但不怪你。”

“對不起,這些事,我沒辦法解釋。”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

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婦,聽上去確實不堪。

去問為什麼,無論哪種答案,都不能徹底擦去這件事留在心中的汙點。

可是人心啊,本來就不是極度清潔的。

你不會去奢望空氣中沒有塵埃,也沒必要強求生命中沒有瑕疵。

小月不覺得韓東景的過去是壞的,只是沒那麼美好。

他否認了和不諳世事女孩的交往,就沒有突破她對人品設定的底線。

可是他仍然被誤會,被謠傳,被模糊不清的線索定義,被獵奇和非議曲解真實。

“女孩是自殺的,有人說和你有關。如果你想澄清,或許應該去找她媽媽問清楚。”

韓東景沉聲回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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