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亭正要關門，被鍾思雨攔下了。
“這麼一大束玫瑰耶，還是黑魔術，進口的品種呢。”
鍾思雨說著彎身把花束抱在懷裡，小月也起身去看，那玫瑰密集地擠在一起，大概有五六十朵。
不似常見的紅玫瑰那樣鮮紅，這花打眼看是暗紅色，仔細看去還有些黑紫，絲絨的材質像貴婦人的誇張的禮服裙襬，華貴而神秘。
“亭亭姐，一定是追你的人送的！這裡有張卡片，你快看看。”
沈君亭牽牽嘴角，花束鮮豔，她的臉上卻沒了剛才的興致。
她垂著眼，把已經關上的門又拉了拉，頹然地說，“不用看了，我合夥人送的。”
“哇，送紅玫瑰，他對你絕對有意思。在一起工作，果然會產生感情哦。”
鍾思雨說著，朝鐘思陽擠擠眼，把小月說過有男朋友的事全然拋在腦後。
“我不要了，你喜歡的話拿去吧。”
“啊？你不喜歡他？”鍾思雨詫異，眉毛挑得老高。
“他有老婆孩子的。”
話音一落，全員沉默。
一向周全的鐘思陽，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能緩和氣氛的話來。
玫瑰花束本就又大又沉，鍾思雨抱得手痠，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哪裡合適，原地站了半天，終於承受不住這份重量，拉開大門，把花放在原處。
“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就是玫瑰的，這花和我有緣呢。就不跟亭亭姐客氣咯，一會兒搬回我家啦。”
鍾思雨大大咧咧地坐下，吃起了牛排。
小月捏了把汗，覺得鍾思雨從沒像今天這麼可愛過，連大口咀嚼的樣子都很可愛。
沈君亭若無其事地把蛋糕一分為四，兩朵蝴蝶蘭隨著刀刃的切割碎成粉色的片片，懶懶地堆在盤子上，如一坨化掉的冰淇淋。
“咱們吃蛋糕吧！”
沈君亭的聲音又恢復一絲生機，大家都接過蛋糕，放在口中細細品嚐，等著這甜香的滋味把剛才的尷尬充分掩蓋。
鍾思雨剛吃好蛋糕，電話就響了。
“你們等會我，現在有事，晚點過去。”她有些不耐煩地按掉電話，繼續吃菜。
“這麼晚你又去哪兒。”鍾思陽蹙眉看她。
“晚？我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好麼？你不用擔心我，有孟佳呢，絕對安全。”
“孟佳？你男朋友嗎？”沈君亭隨口一問。
“不算，充其量是我的護花使者，貼身保鏢。”
鍾思陽知道自已多說無益，輕嘆口氣，不再理會。
小月的心思卻被打亂，她真切地記得，櫻桃說孟佳和鍾思雨已經發生過實質性關係，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她本不該打探，但還是覺得不妥，側面問了一句，“那小雨有談男朋友嗎？”
“沒啊，我在等一個男人，就算他暫時沒答應我，我的心也永遠為他保留著。”
鍾思雨說的鄭重其事，眼神篤定，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可真浪漫。”沈君亭羨慕地笑笑，小月也擠出一個笑臉，不好多問什麼。
吃過飯，鍾家兄妹禮貌告別，小月默默地收拾著餐桌，沈君亭則和每次一樣，隻立在旁邊看她。
“小月，你男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君亭突然開口問。
小月放下手中的盤子，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說不好，算是那種一眼就會愛上，然後越陷越深的男人吧。”
“算是一見鍾情？”
“我暗戀他很多年，然後多年未見，沒想到竟然又遇見了。再見時，我們剛好都是最好的狀態，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
“真好，小雨有意中人，你也和愛的人修成正果。我也想好好談段戀愛呢，可不知為什麼，遇見的不是有女友的，就是有老婆的。”
“你會遇到好男人的，你才27，還很年輕。”
“我已經28了哦。”沈君亭指了指垃圾桶裡的生日蛋糕包裝，淡然笑著。
“你不去招惹他們，他們偏要來招惹你。明知道問題不在自已，卻難免懷疑自已。有時候也覺得挺累的。”
“亭亭，我懂你。我曾經認定，這輩子都不會戀愛結婚了。可現在看不見，想不到的事，其實就在不遠的未來等你。你也會遇見對的人，在這之前，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好，那我等。”
沈君亭走到穿衣鏡前，看著鏡中自已，露出笑顏，輕盈地轉了一個圈。
小月覺得她飄起的裙襬，和遍地開放的格桑花一樣，柔和而堅強，不勝自由。
一切收拾妥當，小月躺到床上，手機裡幾條未讀資訊，都是韓東景發來的。
【剛忙完，謝謝你送來的東西。不過好奇怪，你的店不是中餐，怎麼有這麼多西餐食材呢？你是不是騙我，不是從店裡拿的，特意讓人去買的吧？】
【中餐多麻煩，西餐簡單，捨不得你受累。】
【就知道。。。對了，今天特別巧，是我室友生日，藉著這頓飯給她簡單慶祝一下，她很開心。沒準備禮物，想給她補上，明天我沒空，你能幫我代購一下嗎？】
【好，買什麼？】
【沒想好，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那我看著買了。】
【嗯，但別買太名貴的東西，她不會收。表表心意就好。】
【好。】
小月剛想回復晚安，韓東景的影片電話就打過來了。
“打字太慢了，我想看看你。”
“不是才見過，有什麼可看的？”
“看不夠，總想看。什麼時候能天天見呢？”
“等天天見時，你可別嫌煩。”
“嫌你煩？絕對不可能。”
“對了，室友說她的房子準備賣掉，下半年說不準哪天，我就得搬出去了。”
“不如，現在就搬出來吧。搬到我家，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住，我可以住到別處。”
小月對著螢幕，笑著不說話。
“所以你還是想和我一起住的。咱們又不是沒同居過，不是相處得很好？”
韓東景說“好”字時咬住了嘴唇，還刻意把鏡頭拉遠一些，露出了裸露的上半身。
小月面前的影象一時有些香豔，她閉上眼故意不看。
“明天還要早起，我睡了，晚安。”
“晚安，你先結束通話吧。”
小月把食指按在紅色的小電話上，手機發出“滴”的一聲，她的心也跟著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