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過去,李蓮已經在泰和宮上下都混了個臉熟,就連紫辰殿的宮女侍從見到她,也無一不是有求必應。

畢竟,陛下都默許了,他們哪還有拒絕的道理呢?

當然,實際上他們與李蓮也沒什麼說話的機會,每天都是嬴政一大早親自給小朋友梳頭打扮,然後直接打包帶去章臺宮了。

日日出現在章臺宮,郎官們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人形點讀機當得愈發順手。

但今日李蓮卻沒有與嬴政在一處,等她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只有殿內宮女侍奉在旁。李蓮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一臉茫然。

“陛下去哪兒啦?”

宮女答道:“回李娘子,今日陛下在咸陽宮主持朝會,說是朝會禮儀繁瑣,就不惹李娘子煩心了。”

“哦……”

那些繁文縟節她聽嬴政講過幾句,光是不同場合戴冠的禮儀就有七八九條步驟,如何行走、如何落座,朝會開始前每一句話怎麼說……總之是讓人聽著都覺得麻煩的程度。

大概是一直以來習慣了和嬴政在一塊兒,李蓮突發奇想,是不是可以去咸陽宮等陛下散朝?

“姐姐,我要是現在去咸陽宮,能趕上陛下散朝嗎?”

宮女稍作思索,回覆道:“按以往的時間來算,定是趕得上的。”

李蓮眼睛一亮,作勢便要跑出房去,被宮女禮貌地攔下了。

“李娘子,你還未梳髮,如此出門怕是不妥。”

李蓮退回銅鏡前,看了看自已有些炸毛的頭髮。好叭,畢竟去的是咸陽宮,這副模樣確實有些給陛下丟人……

“那姐姐幫我好不好?”她倒不是不會,只是那點水平配如今的精緻服飾實在有些勉強……平白惹人笑話。

宮女自然沒道理拒絕,一面吩咐人備好輦轎,一面接過木梳上前為李蓮梳妝。李蓮乖巧坐好,也不挑剔,任由宮女給自已裝飾打扮。

而此時在咸陽宮,嬴政也確實如李蓮想的那樣,被繁瑣的禮節煩得有些疲憊。但更讓他疲憊的,則是大殿之上的一些人。

“陛下,李娘子出身平庸,如何能無端的給予公主之尊?”

“此舉不妥,還請陛下三思。”

“臣附議!李娘子實在擔不起如此殊榮,屆時恐怕世人難以信服,徒惹民心怨懟啊。”

“望陛下莫要為私情而失了分寸。”

一句接一句,吵嚷不斷,硬是讓嬴政聽得頭疼。方才讓他們去剿匪,就數這幾個人最窩囊,這會兒倒是又能耐了。

這著急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拿他們家的食邑去封賞呢。

有反對者,也有同一戰線的人。李斯微微側身,朝後面斜睨一眼。

“御史丞這話可就不對了,怎麼能說陛下為私情擾亂分寸呢?莫非御史丞認為,陛下會是那種是非不分、意氣用事之人?”

御史丞立刻就不說話了,訕笑著連連擺手。

李斯露出勝利的笑容,又朝著嬴政行禮。“陛下,幾位大人實在是憂慮過甚。李娘子與陛下情誼深厚,如同親生,已是咸陽上下人人皆知的事。”

“若是封賞不給足了分量,反倒叫人以為是陛下小氣吝嗇,丟了陛下的臉面,亦丟了皇室的臉面,倒不如坦蕩大方,這封賞給了便是。”

李斯說話是一如既往的挑不出錯,叫人無從反駁,還有個別不死心的,可是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來。

嬴政心中暗喜。這種場面還是得靠李斯這張嘴,每一次都是三言兩語便平穩了局面,也免了他自已多費口舌。

“諸位可還有話要說?”

不出所料的,大殿內鴉雀無聲。嬴政也不能把他們逼得太緊,裝模作樣作出妥協的姿態。

“只是既然諸位大人實在擔憂,朕也不能不顧,不如朕退一步,封蓮兒為郡主如何?”

堂堂皇帝還要對臣子讓步,既達到了目的,又彰顯了自已的大度,還將那些不老實的傢伙陷於不義之境,不可謂不絕。

先前嬴政就安排人對外散播一些對李蓮形象有利的言論,若是今日朝堂上的動靜再讓世人知曉,幾位大人很快便會丟失民心。

不用懷疑,故意抬高封賞品級,引起群臣不滿,是嬴政提前計劃好的手段。古往今來多少年,朝堂之上哪有什麼純粹的事?

大殿之上哪裡還敢有其他聲音,眾人紛紛附和應承,待奉常府問了幾句後續事宜便宣佈散朝了。

嬴政回到後殿換下朝服,又是一系列流程以後,就聽宮人來報,說是李蓮正在殿外等候。

嬴政不自覺染上幾分笑意,立刻出門去迎,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嘴裡不知在嘟囔些什麼。

他一邊下了臺階,一邊輕聲喚她。“蓮兒,你怎麼來了?”

李蓮聽到聲音,立馬蹦躂著飛撲過去。“哥哥不在,我一個人無聊嘛。”

嬴政輕聲應和,抬手摸了摸她的髮髻。“今日的髮式很漂亮。”

李蓮歪頭,小心戳了戳自已腦袋上的釵笄。

“是彩萍姐姐給我梳的。”

嬴政沒有接話,轉而問道:“可曾用膳?”

李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唔……出門前吃了塊糕餅,現在好像又餓了……”

說完,她又撒嬌似的仰起臉,有些耍賴的架勢。“想和哥哥一起吃嘛。”

嬴政無奈嘆氣。“那也不能把自已餓著啊。”

他牽起李蓮的手,乘上步輦打算回去用膳,卻在前殿與扶蘇碰上了。

扶蘇躬身拜見。“父親安好。”

嬴政神色微斂,點頭算是回應。“新婚三月,不早些回府嗎?”

扶蘇解釋道:“方才與岳丈大人攀談了幾句,便遲了一會兒,不想恰好與父親碰上了。”

他將目光投向嬴政身側。“這位便是李娘子吧?”

忽然被點了名,李蓮這才把自已的正臉露出來,仔細端詳著面前這人的模樣。

新婚的皇子?難道是……

“你就是大公子嗎?”

果真和傳聞中的一樣啊……溫潤儒雅,像是夢裡才有的人,偏偏又鮮活地站在自已面前。

扶蘇淺笑應答:“正是。”

他也沒多說別的,與李蓮問候了兩句便作勢告辭。“父親,李娘子,扶蘇府上還有事要忙,就不叨擾了。”

嬴政微微點頭。“去吧。”

扶蘇頷首示意,按規矩行禮告退,宮人隨後也抬著步輦繼續前行。

李蓮呆呆地望著扶蘇的背影,眼神亮晶晶的。

嬴政看她這副花痴的模樣,一臉無奈。自已這大兒子就這麼受歡迎嗎?竟是蓮兒一個孩子都被扶蘇給俘獲了。

“哥哥,其他兩位皇子也生得這樣好看嗎?”

李蓮的眼中透著對美好事物的憧憬,嬴政卻是被她問沉默了,半晌回覆道:“那兩個……一般吧。”

只能說是一般,除了五官端正、眼睛大以外,論起樣貌還真沒什麼優勢。更何況有皇長子扶蘇珠玉在前,那倆就更沒什麼突出的了。

“噢。”李蓮茫然地應了一聲,也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她才不要認識那麼多人呢,反正有陛下在就是擁有全世界啦。

……

另一邊,扶蘇回到府中。李婉聽到動靜,放下手中賬冊,上前來迎。“朝會疲累心神,夫君不如回屋歇歇?”

扶蘇擺手婉拒。“不必了,先用膳吧。”

李婉看他額頭上都沁出了些汗珠,取了帕子為他細細拂去。“夫君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可是朝會上發生了什麼?”

扶蘇緘默,動作遲滯片刻,復而搖頭否認。

“並非為了朝政。”

他牽起李婉的手,順勢進到屋內,熟悉的環境讓他的心神也清明瞭幾分。

“今日父親在朝會上宣稱,打算將那位李小娘子冊封為郡主。”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扶蘇從前也有過,只是都不如今日這次明顯。上一次還是在他幼時,嬴政為了迎接早產的三公子將閭,而中途缺席了他的生辰宴。

彼時的扶蘇不過九歲,哪怕學得滿腹聖賢之言,終究是難免心中失落。可他是皇長子,讀的是聖賢書,不可心生怨懟,更不可面露不滿,只能擺出一副懂事大度的模樣,笑著說一句無妨。

冬去春來,一年年過去,他似乎習慣了這樣的體諒和大度,父親大約天生就是不擅長關心人的。

直到近日李蓮的出現,他才知道父親不是不會關心,只是還沒遇到值得關心的人。

他雖看不透自已這位皇帝父親,卻也不是個傻子,能看透自已的心。

李婉並不瞭解扶蘇的這些過往,但卻能讀懂他的情緒,細細盯了半晌,她試探問道:“夫君莫不是……醋了?”

扶蘇失笑,輕輕搖了搖頭。“倒也不至於,可終究是心中介懷。”

李婉也笑了,調侃道:“大公子溫潤謙遜,竟是在和一個小女孩爭寵嗎?”

扶蘇面色有些不自然,李婉也不逗他了。“夫君可別忘了,陛下首先是陛下,其次才是你的父親。對待子嗣若是有失偏頗,偏寵了誰,冷落了誰,都是不好的。”

“可這位李娘子不同,其並非陛下親生,又身為女子,與朝中大臣亦無所牽連,便是如何寵愛縱容都不會影響大局。”

“妾身以為,夫君在陛下心中還是很重要的,只是礙於大局,不便明說,絕非有意冷落。”

李婉的見識不算高,卻也是個聰慧的女子,三言兩語便道出了其中利害關係。扶蘇本也是明白道理的,只是當局者迷,心中總有塊石頭堵著似的,此時心結解開,只覺得豁然開朗。

“夫人說的是,是我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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