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近在眼前,苗滿倉心中出現了後悔的情緒。

然而他後悔的不是對待幼子的偏心,卻是後悔當初就應該在他出生的時候把他掐死。

但苗幼子也不在乎苗滿倉有沒有後悔,看見父親恐懼氣憤卻又無能為力的表情它就很開心。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山上的道士收到護衛的報信緊急奔下山。

不過道士也不敢貿然對苗幼子出手,大鬼為何出現道士們也知道,國師給各個道觀都發過“科普”帖。

遇見這種滿含冤屈而死的魂他們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說,讓苗幼子想想他尚且活著的妻女和兒子。

苗幼子猛地朝道士們看去,眼神怨毒警惕。

道士們還以為它被自已說動,趕緊繼續道:

“弒父你自已也會背上因果孽債,何必毀了自已?我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放過你父親,我們一定為你孩子爭取到錢財,保證他們餘生不會繼續忍飢挨餓!”

道士們話都沒有說完,苗幼子猛地附身進了苗滿倉的身體。

它無法操控好身體,活動起來顯得僵硬不協調。

但苗幼子也不強求這個,直接抱著自已團成球,朝著山下咕嚕嚕的滾……

道士們:“……”

道士們都是一愣,一人大喊:“不好,它要將人摔死!”

他們會些輕功,在山坡間行走起來比普通人容易。

可那也只是跟普通人比而已,哪裡追的上往山下滾的苗幼子。

吃過晚飯的軒轅甯戚這會兒出現在半空,她掃了一圈,很快鎖定鬼氣的位置,朝著那邊飛了過去。

這世上,能飛的只有一人!

“軒轅仙子!”道士看見空中飛過的人,忙驚喜的大喊。

軒轅甯戚投過去一瞥。

軒轅仙子是什麼鬼稱呼。

“亂喊什麼,叫我祖宗!”

她不喜歡仙子這稱呼,這麼說是懟人來著。

結果一道士特別利落的就改口:“祖宗,您是來捉鬼的嗎?”

軒轅甯戚:“……”

還真叫啊你。

你們道士一點矜持都沒有的嗎?

“你們別摻和此事,回去。”她不是來捉鬼的,她看戲來的。

道士們將這話理解成了“這裡的事情交給我”的意思。

苗滿倉被摔的渾身是傷,眼見著前方就是懸崖,他表情時而驚恐時而惡毒。

拼命的抓住雜草,真抓住了又趕緊鬆開。

但也只在瞬間而已,苗滿倉很快摔下懸崖。

苗幼子此刻從苗滿倉身體裡離開,讓親生父親狠狠驗體驗下失重墜落的極致刺激。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眼見著人就要摔死時,軒轅甯戚一道御風術獲將人給拖住。

苗幼子見狀,周身鬼氣翻湧,陰狠怨毒的盯著軒轅甯戚,只是它不敢動手。

軒轅甯戚朝它投去一瞥:“處罰你父親的方式有很多種,賠上自已是最愚蠢的。”

她當然不會憐惜苗滿倉的性命,不過她看上苗幼子了。

它的怨氣很重,卻依舊能保持理智,可見其心性堅韌。

這鬼是她遇見的最強大的一隻鬼。

——這個強大不是指的力量。

“天道誕生之初就形成的天道法則,註定了你弒父會背上業債。”

“屆時業火焚身的後果你承受不起。”

如果鬼域沒有出現,業債就業債了,反正魂魄遲早會消亡。

但現在鬼域能保護魂體不散,幹嘛搭上自已。

小天道若是強大點還能修改一下法則,但天道現在太弱了,沒能力修訂法則。

苗瑾本來準備隨時逃走,見她還算講道理這才打消逃走的念頭。

只是依舊戒備著。

“我不在乎,我要他死!”

“他逼死妻子,本就應該受罰,我會將他交給衙門,你覺得如何?”

苗瑾冷冷注視她:“你幫我的條件是什麼?”

軒轅甯戚樂了,立即展開一張契約:“來,把你的靈魂賣給我。”

苗瑾頓時咬牙切齒:“你是不是太貪心了!”

聽就知道賣掉靈魂不是什麼好事,將苗滿倉送去官府就要它賣靈魂,它還不如自已動手將人弄死!

至少自已動手苗滿倉確實會死,但官府會如何判決卻是不確定的。

軒轅甯戚也不強求它:“你遲早會願意的。人我帶走了,你玩去吧。”

軒轅甯戚提著苗滿倉的腰帶往京城飛,苗瑾遲疑了下遠遠跟在她身後。

到了京城軒轅甯戚直奔京兆府衙門。

楊府尹都下班回家了,不過還沒睡覺。

當值的差役來叫他,聽說是軒轅姑娘帶來的人,他可不敢耽誤,趕緊就來了衙門。

“軒轅姑娘,您要報案?”楊府尹客氣的行禮,目光悄悄打量一邊傷痕累累的苗滿倉。

楊府尹對軒轅甯戚這麼客氣不全是因為她處理了鬼域一事。

雲盼盼可是楊府尹的母親呢,軒轅甯戚對他來說是自已母親的救魂恩人。

軒轅甯戚指向苗滿倉:“這個苗滿倉逼死妻子,霸佔妻子的嫁妝,你們好好查查,別輕易放過他了。”

苗滿倉不是皇商的名字嗎。

楊府尹應下:“軒轅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查。”

軒轅甯戚便走了,苗瑾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這就算了?”

軒轅甯戚瞥它一眼:“你只是不能弒父而已。”

苗瑾的眼神狠毒起來。

一句話不說,咻一下消失了。

它原本就準備殺光苗家所有人!

母親的嫁妝算什麼,等苗家人死光了,苗家的產業自然會落在它妻子兒女的手裡。

因此那些道士說要為它親人爭取錢財的時候它只覺得那些道士可笑。

它能得到的更多,那些道士哪裡來的臉一副在做善事的模樣施捨它?

工部侍郎家中。

工部侍郎更睡不著。

他臉色難看的叫來下人:“今日誰進過我的書房?”

下人見老爺臉色難看,認真想了下後才道:“上午的時候小姐來找過書,除此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工部侍郎的女兒十四歲,也在仕學。

仕學的考核要開始了,孩子們最近都特別用功。

工部侍郎臉色凝重:“下午沒人來過嗎,還是有人來了你沒有發現?”

“奴才這就去問。”

工部侍郎揮手讓下人退下,深吸口氣,回到屋裡將手中的紙條點燃燒了。

紙條上寫著:將貪汙的五千兩黃金還回去

工部侍郎也是楚州贖地案的官員之一,楚州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他也是三日前才回來的。

可是回來後他就連續三天都收到同樣的紙條。

這紙條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書房。

不知道到底是誰搞的鬼,是政敵在對付他?還是自已得罪了小人?

他已經加強了書房的守衛,可紙條還是悄無聲息出現,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工部侍郎正在思考著事情,府上下人慌里慌張的跑過來:“老爺,夫人,夫人她鬼上身了,她持刀傷了少爺!”

工部侍郎也顧不得繼續思考,跑去檢視。

侍郎夫人正是苗瑾的三姐,此刻她表情猙獰扭曲,見到工部侍郎過來便癲狂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姐夫,我母親的嫁妝您還夠花嗎?”

工部侍郎驚的後退兩步:“你,你是誰?!”

侍郎夫人已經朝他撲了過來。

下人們立即攔住她。

被鬼附身的人力氣極大,並且侍郎夫人此刻沒有痛覺,掙扎起來不管不顧的,下人瞧著攔不住多久。

“玄師呢!快去請玄師!”工部侍郎想落荒而逃,可他若做出這等醜態,在下人面前還有何威嚴可言?

便只能強撐著留下。

“已經去了,玄師怕是沒這麼快到!”有下人急聲回道。

很快侍郎夫人忽然擰斷自已一條胳膊,掙脫束縛直奔工部侍郎面前。

工部侍郎嚇得連連後退,卻被侍郎夫人一把抱住,她張開嘴巴就要咬他脖子。

卻在此刻,旁邊伸出來一隻手,一張摺疊成三角形的符拍在侍郎夫人額頭。

“啊!”

侍郎夫人嘴裡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親眼看見她身體裡有團黑霧被拍了出去。

侍郎夫人瞬間像是被抽了魂兒一般癱軟,不過工部侍郎已經一把將她給推開了。

他朝旁邊看去,才發現貼符紙的是自已女兒。

“昕昕,你貼的是什麼?”

昕昕臉色煞白,臉上也是劫後餘生的驚恐,嘴唇顫抖道:“是,是我在安記雜貨鋪買的護身符,聽說是軒轅姑娘繪製的符紙,果然很靈。”

工部侍郎這樣的人家不缺玄師親手繪製的護身符,聞言他才想起自已身上也帶著。

他忙拿出來,結果發現荷包中的護身符已經花了。

像是落水了一樣,上頭的符文已經暈染開了。

好像已經沒用了,但工部侍郎也沒捨得丟掉。

他吩咐下人將夫人抬進屋裡,此刻才有時間去看自已兒子。

這一看才知道,之前侍郎夫人拿刀,是將孩子的命根子給切了!

工部侍郎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然而,苗瑾沒給他喘息的時間。

沒人留意到昕昕的表情不對勁,她無聲無息的靠近父親。

工部侍郎還以為女兒是要攙扶自已,下意識的由著女兒攙扶。

結果,女兒手冰冷至極。

他意識到不對,可還沒反應過來,他閨女忽然朝他胯下掏去——

前頭說了,被鬼附身的人力氣很大的。

昕昕手上一個用力,捏碎了她爹的蛋……

“啊啊啊啊啊啊!”工部侍郎的慘叫聲大的幾乎能掀翻屋頂,緊接著,痛暈了過去。

其實玄師來的挺快的,就是,苗瑾下手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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