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開始。”

“天黑,請閉眼。”

“狼人,請選擇你們要殺的人。”

“女巫請睜眼,今晚死亡的是他,是否使用解藥,是否使用毒藥。”

“女巫請閉眼。”

“……”

喇叭聲按照流程走了一遍後,緩緩道,“天亮了,今晚,是個平安夜。”

尹朝嘴角掛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在黑暗中並不顯眼。

“現在請玩家開始發言。”

第一束燈光依舊落在鬍子男身上,與第一晚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些不大不小的傷痕和血跡。

看來應該是遭遇過獵手。

“我看到四號玩家殺死了隊友,不止我,還有別人也看到了,投他一票,過。”

第二束燈光落在了失蹤的良辰身上。

他身上沒什麼大傷口,大多是之前和鼠頭人打鬥時留下的。

唯一異常的,是他的精神狀態。

那是一種介於麻木與迷茫之間的神情,彷彿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到達聖地後,拿到的經書上面卻寫滿了關於佛祖的罪行。

“我,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後他沉默了許久,直到發言的時間快結束,他才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一場真正的審判,所有人,都是有罪的……”

尹朝忽然想起林木第一晚留下他時說的話來,他說,“我們,殺了人。”

是我們,而不是我。

三號玩家就是和鬍子男同樣看到四號殺隊友的人。

“我就是第二個目擊證人,第一個村民許或,就是他殺的,四號鐵狼,過。”

輪到四號玩家時,他很明顯的十分激動。

“他們倆都是阿瑞斯公會的!肯定是同夥,我才是親眼看見他們殺許或的證人!投他們!鐵狼!我是被冤枉的!”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不對勁,尹朝嘆口氣,暗道毫無懸念。

接下來是那個之前跟著万俟新知的文靜女。

“我,我之前和万俟先生他們走散了,也看到了四號殺人,我記得他樣子……”

四號是狼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文靜女不再看一旁表情猙獰的四號,繼續道。

“我原本以為第二晚死的人會是我,因為我自曝了自己女巫的身份,說出了第一晚死亡的人是万俟先生,證實了万俟先生的好人身份,但結果並不是我。”

因為女巫在夜晚時會知道死的人是誰,從而選擇用毒藥還是解藥。

文靜女道,“第二晚,死的人是午夜。”

她手指向了坐在末尾席的午夜。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過。”

燈光落在尹朝身上,他笑道,“看來守衛做了個很聰明的決定。”

這話看似在誇守衛,實則是在誇自己。

黑暗中午夜那顆鮮活跳動的心臟宛如被一支羽毛輕飄飄撓過,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

他眼眸下垂,流露出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我希望下次狼人殺人的時候能用點腦子,別再被守衛猜中了好嗎?”

“過。”

他說的話囂張又尖銳,讓人看不清立場,在場許多人皺起了眉頭。

下一個是趙國軍。

他開口就抨擊尹朝,暗示他是故意做出這副嘴臉,讓人覺得他不是狼人陣營的。

幾乎一整個發言的時間都在將矛頭指向尹朝。

趙國軍後面是万俟新知。

“我是預言家,第一晚驗的是午夜,畢竟是玩家中人氣十分高的‘殺手’,驗得他是個好人,所以沒有跳出來。”

“第二晚,也就是今晚,驗的是尹朝。”

他看向尹朝,金絲框眼鏡反射著頭頂的光,讓人看不清他表情。

尹朝心想,如果是狼人跳預言家混淆視聽,那麼在這種大家都對他模稜兩可的態度下說他是狼人,是最優解。

既能提升信任,又能除掉一名好人陣營的玩家。

但可惜,他身份是白痴。

只要万俟新知說自己是狼人,讓所有人投他,直到揭曉他白痴身份那一刻,真正的狼人必定暴露。

“他是好人。”

万俟新知道。

他嘴角帶起一抹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唯獨尹朝不覺得。

直接被髮了好人卡,他這張白痴身份相當於作廢。

接受不了的還有他身旁的趙國軍,從他暴怒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不滿。

“現在跳出來也是因為看到狼人陣營勢衰,所以我們好人陣營的贏面更大,希望大家再接再厲。”

“還有,請守衛第三晚守護我,過。”

万俟新知結束髮言。

下面是方塊臉,瘦猴和黃茅。

幾人的發言沒什麼亮點,只有黃茅臉上青青紫紫的樣子讓尹朝覺得分外賞心悅目。

下面輪到午夜。

他依舊少言寡語。

結束髮言後便到了投票流放環節。

不出意外,玩家幾乎都投了四號。

只有叛逆的趙國軍投了尹朝。

當事人對此很無奈。

最後,廣播宣判流放。

四號在所有人眼前被活生生燒死,毛髮逐漸捲曲,面板焦黑流出黃燦燦的油脂……

他在火中跳舞,表演著無聲的嘶喊,伴隨著交響曲《致愛麗絲》。

像是一件藝術品。

不一會兒,一股難聞的焦味在空氣中瀰漫。

像是有人在熬油渣,是濃郁的油脂味。

文靜女撐著桌子嘔吐起來。

就連一些經歷過各種恐怖副本的老玩家也臉色發白。

尹朝只是覺得氣味難聞,否則還真算得上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他看向午夜,發現對方面色無異,稱得上是淡定。

是心理素質好的不正常,還是本來就不正常呢?

尹朝無從得知。

只是午夜身上吸引他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越是包裝精緻,越讓人想要剝開外衣。

直到四號被燒成灰燼,廣播聲才響起來。

“審判,結束,祝各位好運。”

所有人消失在長桌前,尹朝再一次留了下來。

“你帶良辰去了哪?”

尹朝開門見山道。

淡藍色的人影在他身旁的座位出現,“自然是,開端。”

“只有開端才會讓人知道真相,知道一切罪惡的源頭,不是嗎?”

林木說。

尹朝不知道他說的開端是什麼,他只知道這人說話向來雲裡霧裡。

於是他問,“是和高露語的死有關?”

林木忽然笑起來,笑聲癲狂,像是電影場景裡絕望之人在雨中大笑。

尹朝皺起眉頭,心中閃過不太好的預感。

林木最後也沒有回答尹朝的問題,消失在黑暗裡,尹朝也回到了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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