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像是死亡倒計時。

終於,廣播裡響起音樂聲,第六夜即將降臨。

洛凌躍表情蒼白的站起身來,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她身邊是面色凝重的尹朝。

“我們會死嗎?”洛凌躍問。

尹朝轉過頭,眼底帶笑,“可能會可能不會,這是一場賭注。”

說完,他便走向万俟新知,用僅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會投1號。”

万俟新知沒有反應,像是並未聽見。

下一秒,幾人再度出現在審判庭。

這次的發言環節過得很快,好像一切的行動都按照著一條必定的軌跡執行——只需要投走尹朝,遊戲就能結束。

直到投票結果被公佈出來。

有四人投了那個喪男,也就是上一晚背叛埃爾的那名阿瑞斯公會成員,相反,僅有兩人投了尹朝。

喪男表情驚恐,惡毒的瞪著眾人,最後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審判結束。”

這次的廣播聲音有些急,和上次又不一樣了,像是賦予了某個“人”的情緒。

尹朝也沒再有單獨和林木見面的機會,而是直接回到了那間教室。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投他!”方塊臉崩潰大喊。

他指著尹朝,聲嘶力竭質問,“不是應該投他嗎?投了他遊戲就結束了啊?”

万俟新知臉色難看,皺著眉頭在思考什麼。

尹朝悠閒靠在燒焦的牆體邊,“如果是要狼人贏,投了你和那個一號,遊戲也能結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做的是正確決定,我做的是正確決定……”

方塊臉嘴裡一直唸叨著,彷彿有點神志不清。

尹朝越過他看向另外一邊的万俟新知,暗道賭對了。

他就是在賭万俟新知會被他的結論動搖,他在賭他的疑心和謹慎。

趙國軍在接到万俟新知投一號的暗示時也是十分不解,但他還是選擇了跟隨。

此時一頭霧水的他被方塊臉吵得頭疼,怒極之下一個手刀打暈了對方。

“吵死了,媽的。”

趙國軍罵完這句後,沒再有人說話的廢舊教室顯得異常安靜,安靜的能聽見方塊臉粗重的呼吸聲。

伴隨著呼吸聲的,是一連串不容易察覺的沙沙聲,像是粗糙的衣料摩擦著地面。

聲音越來越近,來到門外。

率先察覺不對勁的是洛凌躍,她警醒的看向那扇燒焦的門。

“有東西來了。”她小聲道。

下一秒,漆黑的門板四分五裂,破門而入的是一名臉上縫滿了鱗片的蛇頭人。

它和其餘鬼怪略有不同,象徵它身份的蛇頭不是一整片蛇皮組織縫在臉上。

而是一張張指甲蓋大小的鱗片貼合著臉所縫製,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

每一張鱗片都圍著一圈翻飛的腐肉,密密麻麻看的人臉皮發疼。

它吐出長而分叉的蛇信,不似人類的金黃豎瞳拉的細長。

“蛇頭人?”趙國軍帶著一副難言的表情,“我去,我有密集恐懼症,真特麼噁心!”

聽見這話,蛇頭人轉而盯向說話的趙國軍,發出一陣怪笑。

猶如蜥蜴的利爪朝他撕去,趙國軍堪堪躲過。

他身後的牆壁就沒那麼幸運,被蛇頭人的爪子劃出一道猙獰裂口。

“跑!”

反應過來的万俟新知大喊一聲。

他們沿著教室過道一路飛奔,尹朝發現教室外的空間似乎一點沒有受到烈火的影響,看不到一絲灼燒過的痕跡。

彷彿那場大火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封閉在了那間教室,只是為了懲罰有罪之人。

又跑了一段距離,尹朝扶在樓梯的欄杆上大喘著氣。

洛凌躍回頭,看了眼漆黑的樓梯,小聲喘著氣道,“沒追上來。”

跑在最前面的趙國軍和万俟新知也停了下來。

忽然,所有人的系統響起一條提示音。

【滴,村民楊齊死於鬼怪之手,目前剩餘四人,二狼人,二神職,遊戲繼續。】

“怎麼回事,村民全死光了遊戲還沒結束?”趙國軍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猛地轉頭看向尹朝,“難道還得把神職殺光?”

他模樣有些可怖,彷彿溺水之人在垂死掙扎。

尹朝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後淡定道,“我說了,所有人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遊戲規則。”

万俟新知不解,崩潰地坐在地上,“那這場狼人遊戲有什麼意義?就是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紫色的S級副本……我們都得死在這……”

尹朝勾勾嘴角,看著陷入絕望的兩人,身邊是一臉平靜的洛凌躍。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欄杆,指甲和鐵質的碰撞激盪出兩段清脆的當當聲,喚回了趙國軍和万俟新知的注意力。

“遊戲還在繼續,審判也是。”他說。

“什麼意思?”趙國軍抬眼看向他。

樓道昏暗無光,唯有眾人頭頂高而窄的窗戶透出蒼冷月光,一束一束穿透濃稠黑暗照在尹朝側臉。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抵在唇中,一半隱在黑暗,一半迎著月光。

“審判有罪之人,才應該是審判的意義。”

話音剛落,《致愛麗絲》響起,新一輪的審判即將開始。

廣播聲結束後,四人齊聚審判庭,這次沒有熟悉的天黑請閉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簡短的——“審判,開始。”

所有人頭上的燈束亮了起來,一共有五束。

多出來的那一束,下面坐著林木。

尹朝笑了,邊笑邊欣賞著林木那扭曲的面孔。

“你是第一個想到要審判鬼怪的人。”他不甘道。

尹朝不做回答,靜靜等待流放環節。

最終結果顯而易見,林木得到了四票。

火光在他身上跳躍,他尖叫著嘶吼著,變換著不同人的面孔掙扎著。

最後漸漸平靜下來,變作一名恬靜的少女,少女微微笑著,嘴角的兩枚酒窩時隱時現。

她張張嘴,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她是誰?”看著這一幕的洛凌躍開口。

尹朝輕輕點頭,當作那名少女的回應。

然後才開始解答洛凌躍的問題,“她是高露語,被一些人的惡意害死,死後向魔鬼起誓殺了那些有罪之人。”

洛凌躍有些疑惑,“那她也被審判了嗎?”

“嗯,殺了人,便有了罪。”

聽見尹朝的這句話,洛凌躍變得有些緊張,默默攥緊了手心。

忽而,他又聽見尹朝說,“聽過一句話嗎,‘世界本就渾濁,罪與愛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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