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向老師討要一個說法。
那也是我最大膽的一次。
那女孩眼見我要走立馬拽住我的胳膊,指向他身後的府內。
我不瞭解,那女孩好似是啞了,她身上的血跡讓我想起我的嫂子。
我轉頭望向那士卒,沉聲道。
“這府上還有活人嗎?”
那士卒似是知道我的身份,有些顫抖道。
“沒沒,將軍下的令,納蘭家必須殺乾淨。”
“那她是怎麼回事?連孩子都不放過?”
那士卒不語,我也不想在那裡浪費時間,將女孩安頓後,我便騎著馬來到老師那裡。
呵,內城比外城更亂。
直到那時我才發現老師這三天的佈置是什麼意義。
他先是猛攻陳留,這座大金陪都,僅用了半日就攻陷了。
隨後他派出營前軍,扮成金國普通百姓,他在北平城停留的那半個月裡,教的不是軍法,而是金國習俗與金語。
那些人迅速包圍了烏滿江以南,截斷了所有線路,偽裝成河上水夫與對岸士卒,打消了烏滿江以北的金國偵查兵。
陳留守將見識了章軍的手段後,也不再頑強抵抗,而是主動投降,接著大軍入城,善待降將,修補城牆。
那些暗子們,將這些資訊散播出去,烏滿江以南的守將一聞,章軍如此強悼,且善待百姓。
那他們還會拼死守城嗎?
也許會,但不多。
就這樣他們一但見識過章軍的強大後,便立馬投降,在這種軍心渙散的情況下,即便是有心之人也無力迴天。
而我意識到時,一切都已結束。
我來到老師的營帳內,心裡滿是困惑但更多的是怒火。
老師望到了我,有些詫異。
“你不是……”他好像是意識到了,輕笑道。“呵,原來是修煉了啊。”
我望著那熟悉的身影,不解的開口道。
“老師,你這是在屠城嗎?那你前幾天跟那些百姓說的又是什麼?”
“兵不厭詐。”他笑容凝固,望著我沉聲道。“臭小子,你要懂得這一點,對敵國的百姓,幹什麼都是正常的。”
我攥緊雙拳,直視著面前的男人,怒火在我體內咆哮。
“那您說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又是什麼?您教我的又是什麼?!”
“臭小子!”他吼道,我沒有避開目光,依舊直視著他。
他望著我,長嘆一聲。“子文,在民族立場上,你站的沒你大哥穩。”
他轉身望向滿城的火光,沉聲道。“在殘酷的世界裡,美好便是罪人。聖人們把這個世界描繪的太好了,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民族恨。北方戰亂百年,金國屠戮了我中原多少百姓你知道嗎?”
“戰爭滋養的是名為仇恨的怪物!而仇恨滋養更大的仇恨!老師,您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這根本就不是萬全之策!只要金國還在,只要東北還在,他們不會忘記今日之恥,而是等日後我朝虛弱,加倍奉還!”
“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血債血還!唯有用金國的血!才能洗去我中原百年遺恨!才能使豫遼百萬殘魂安息!刀握緊在手中,是用來獵殺獵物的!而不是等刀鈍了,獵物來獵殺你啊!子文!”
我與老師爭執,最後是我失望的離開。
我對老師的一切信仰在那一晚崩塌。
士卒們依舊在屠戮,直到子時才結束。
而陳留也便化為了死城。
我來到城牆上,望著被綁在城頭上的降將,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隨著號角吹響,戰鼓齊鳴和城牆上的降將人頭滾落。
從陳留四道城門內,衝出一支支騎兵。
接下來的七日,老師他佈置好的一切,一一起到效果,烏滿江以北的全國士卒發現異常時已經是非常晚的時候了。
而老師在屠盡烏滿江以南計程車卒後並沒有班師回朝,而是將矛頭調轉。
過江。
殺向了金大都。
老師要伐的是金國的皇帝。
金大都下,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老師生在主位上,我依舊是在一旁站著,他好像並未為那晚的事而惱火。
“報!將軍!金軍已截斷我軍後路!”
老師他點了點頭,掃向帳內的將軍。
“如今後路已截,糧草所剩無幾,正所謂,亡命之徒,退無可退!諸位!可願與我破了這金大都!”
“吾等願追隨將軍!誓死不悔!”
在那之後,便是攻城了。
擂鼓齊響,殺聲齊鳴。
將士們一個個,面露堅毅之色,好似從未想活著回去般。
仇恨確實能讓一個人忘記生死,這些士卒入軍不足數月,他們之所以視死如歸,只因他們是北方人。
那一天,老師他舉行升兵大陣,數十萬士卒仰天長嘆。
拔出佩刀,紛紛將自已的頭顱割落。
揮灑的鮮血裹挾著他們的仇恨,落於地面。
這種陣法,大章或者說整個北大陸只有老師和當今那天策上將會了。
半響之後,地動山搖,在我身前的百米處,裂開一道猙獰卻又無比寬闊的巨谷,滔天的黑色的煞氣從內升起,一個身纏血色火焰,頭頂鹿角,每呼一口氣都吐出血紅雲霧的黑紅巨人從那巨谷中爬出。
他好似是從地底裡爬出的千千萬萬個惡鬼融合一般。
俯視著金大都。
金國上祭司,左祭司,右祭司,監正都沒能攔住那血紅巨人。
血紅巨人只是向下一拍,半座金大都就毀於一旦。
金國的三祭司主動獻祭自已的生命,加上金大都半城居民。
召喚了兩位外神可依舊不是那血紅巨人的對手。
最後是身後的敵軍追了上來,才迫使老師撤退。
回到北平我軍依舊有五萬之眾。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大勝,可老師卻顯得不那麼開心。
為避免金國反撲,老師留在了北平。
可烏滿江以南千里無雞鳴,金大都受損嚴重,哪兒還能殺回來呢?
那時的我不理解,老師這是在幹什麼?
北方三州慶祝老師歸來,夾道歡迎,他們並沒有關心自已的孩子有沒有歸來,而是在問屠了多少金人。
那一刻,老師在整個北方都可謂是家喻戶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