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也就是二皇子許諾後的第七天,被他剋扣的軍餉終於補送了過來。
一共送來了二十四萬兩白銀,糧食一萬旦,正好是剋扣的三倍。
除此之外還來了一封皇帝的聖旨,即召花錦瑟隨二皇子等欽差一同回京。
至於張孝廉,並沒有無罪釋放,而是被告之已經在獄中認罪並自殺。
二皇子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內心是狂喜的,可狂喜過去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恐懼。
他怕錦瑟因此而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來豐臺城之前,他完全不信這世上除了皇帝,還有什麼人敢對他這個嫡出的皇子不敬。
可在豐臺城這大半個月的遭遇讓他清晰的認識到,花錦瑟真敢殺他。
她連基本的面子情都不願與他、或者說與皇家維持。
而他在這個地方連反擊都不敢,或者說沒有能力反擊。
可憐他堂堂皇子,就像一頭任人宰割的羔羊,滋味不是一般的難受。
“黃大人,你說花錦瑟會隨我一同回京嗎?”二皇子看著手中的聖旨,開口問了一句。
“應該會吧,只要花家沒有公然豎起反旗,就不太敢視聖旨於無物。
更別說她的母親,嫂子和侄兒們都在京裡。”黃越秀遲疑了一下,才介面道。
這老頭能成為禮部尚書,其它本領暫時不說,識時務這一塊確實比一般人強。
沒來豐臺城之前,為了迎合皇帝,每天跳著腳詆譭花錦瑟。
結果到了豐臺城,見識了花錦瑟的霸道和手段後,立即變得乖覺如雞。
“哼,只要她敢回京,本王一定要殺了她。”二皇子目光一厲。
黃越秀沒吭氣,他不太看好二皇子。
花家沒有正式露出與皇帝掰手腕的意圖之前,皇帝還可以利用大義打壓他們。
若機會合適,說不定還能一舉剷除他們。
可當花家不願意再忍的時候,皇帝反而不敢輕易動彈。
花家軍實在太強了,若他們想造反,憑皇帝手裡的兵馬根本抵擋不住。
臨蜀郡王或許可以與花家掰掰手腕,可皇帝這些年對紹家的打壓一點不比花家少。
花家若要造反,他們不跟著反就不錯了,還想他們來進京勤王?
更別提花錦瑟手裡還有個五皇子呢。
哎,當初皇帝同意花錦瑟駐守豐臺城,並讓五皇子過來做監軍的決定簡直是大錯特錯。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說是萬萬不敢說的。
正如黃越秀所料,花錦瑟看到聖旨後沒有多說什麼,只讓二皇子等幾天。
本月十二,她將隨欽差一同返京。
“花五,你隨他們回京,我父皇只怕不會輕易讓你再回來。”待二皇子等人離開之後,魏稟良面帶憂色的看著花錦瑟。
“他敢殺我嗎?”花錦瑟挑眉。
“大概不敢。”魏稟良想了想,搖了搖。
“那不就行了,即便他想殺我,我也沒那麼好殺。
安心吧,我既然敢回去,就不怕你那不做人的爹耍手段。”
八月十二,花錦瑟只帶了四名近衛,與二皇子一行一同返京。
同行的除了欽差衛隊,還有傅家一眾囚徒,外加一個姓原的細作。
“原公子,這麼久你們北蒙竟然都沒派人來營救你,難道真準備放棄你了?”
臨近京城,花錦瑟打馬來到囚車旁,笑眯眯地問了囚車裡的人一句。
原大公子睜眼看了花錦瑟一眼,又一言不發地閉上了眼睛。
花錦瑟也不在意,絮絮叨叨的跟在囚車旁說了半天廢話。
二皇子等人乘坐的是馬車,又多了幾輛囚車,一行人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進城。
“二殿下,天色已晚,此時見駕已然不合適。
我與二叔先回家,明日再入宮見駕如何?”入城之後,花錦瑟將視線投到二皇子身上。
“花將軍回去吧,我一會入宮會與父皇稟明情況。”二皇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多謝,對了,這位原大公子定然要好生看守,他與北蒙元帥的關係匪淺。
或許也與咱們邊境的某個大將關係匪淺,”
花錦瑟離開之前,特意指著那輛囚車低聲叮囑了一句。
“二叔,你就沒什麼話要問我嗎?”走到花府門口,花錦瑟看了一路都沒怎麼說過話的花二叔,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沒有,你已經真正長大了,很多事比我這個做二叔的想得更周到透徹。
我已經和你父親寫過信,以後京城這邊的一切都聽你的。”花二叔搖了搖頭。
“我父親同意了?你們就不怕我真造反?”花錦瑟有些意外。
“壞丫頭,就算你真要造反,咱們花家也只能認了,這世道百姓活得確實艱難。”花二叔沒好氣的拍了她一巴掌。
在豐臺城的大半個月他也沒閒著。
跟著二皇子的人走訪了被安置在各地的災民,心裡感觸很大。
這個世道,抱著愚忠的思想敬畏皇權,想靠皇帝和勳貴們良心發現去重振朝綱、拯救天下百姓等同做夢。
只有像大侄女這樣,先斬後奏,先兵後禮,恩威並用,才能快速改變現狀。
今年年初,他出去幾個月,在壽康郡王的封地上發現了那麼多的不公,蒐集了那麼多的罪證,結果能怎麼樣呢?
不過是皇帝把壽康郡王召回來不痛不癢地罵了幾句。
若換成是大侄女領了他的差事下去,只怕壽康郡王的家早就被抄了,那些無辜被他害死的百姓也早討回了公道。
根據大侄女處理這幾十萬災民的事來看,大侄女實在強他太多。
女兒離家近兩月歸來,最高興的人自然是姜氏。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用了晚膳,姜氏拽著女兒的手聊天聊到很晚才放她回到自已的院子。
翌日一早,花錦瑟剛起床,就得到一個訊息。
那位被抓了一個多月的原大公子被人劫獄,未遂。
同時牽扯出了好幾個朝廷大員,其中一個是新起之秀,翰林院大學士沈欒。
皇帝暴怒,將所有涉事者打進大獄。
花二叔得到這個訊息,連朝都沒急著去,而是蹬蹬蹬跑到五絃閣,悄然問了花錦瑟一句:“瑟瑟,這事不會是你的手筆吧?”
他可沒忘記進城前,大侄女故意跑到囚車前和那姓原的說的一堆廢話。
“二叔,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八卦。”花錦瑟沒好氣地白了自家二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