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年2月底,任姍收到了一封來自滇城的信。

任姍走在幽靜的小道上,偷偷從兜裡掏出信看了起來。

寄信人是一個叫虞西西的,想想已經半年了,她心裡有某種猜測。

展開信封,裡面是一張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泛黃條紋作業紙。

上面胡亂的用鉛筆畫著一幅簡陋的畫。

高高懸掛在天上的太陽公公咧開嘴笑的非常開心,幾朵白雲悠閒的飄在空中,豔陽下,一株蘭花草肆意的隨風搖擺,自在灑脫。

任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一直忐忑的心也安寧了下來。

太好了。

才半年時間,就能往外面通訊了,看來她的處境比自已想象的還要好。

任珊將信紙折起來放回了信封中,大步朝前走著。

身後傳來說話聲,她用餘光朝著身後望去,是兩個肩膀搭肩的男人在大聲的吹牛。

任珊收回目光,朝著前面繼續走去。

前面是一小片竹林,之前她走過,裡面比較暗,小路狹窄,林子把裡面擋的嚴嚴實實,要走四十多步才能出竹林上外面的馬路。

她眉頭微皺了一下,轉身就從小路朝著旁邊泥巴坡底跳了下去。

下面不知是誰家開的一片小菜園,全是泥土,路並不好走,但是跨過這片小菜園,就可以繞開竹林,直接上到前面的大馬路。

身後的兩個男人,本來還相互開著黃腔,看著任珊跳到菜園裡面,還好奇的伸頭望了望。

“喲,真是奇怪了,好好的路不走,還喜歡趟泥巴地,是個傻子吧?”

“你懂什麼,沒準人家就喜歡玩泥巴呢,你小時候不也喜歡用尿和泥巴玩嗎?”

“哈哈哈,滾蛋吧你,我可不喜歡,是你才喜歡。”

任珊抬眸面無表情的朝後掃了一眼,心裡不由的自我反省,自已是不是對這個社會的防備心太強了,永遠用最大的惡意揣測陌生人。

很快她又搖搖頭,不。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風險,她也要儘量避免。

剛回到福慶街口,就見著蘇平騎著腳踏車急匆匆的往家裡衝。

任姍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朝前一步,“蘇平哥~”

蘇平哎了一聲,並沒有停下,踩著腳踏車就急切的往裡面去了。

任珊臉上的笑容一滯,出事了,蘇平哥臉色都是繃著的。

她趕緊跟在蘇平身後跑。

蘇平直把腳踏車踩到侯麗家門口,腳踏車一丟就朝著大門吼了起來。

“侯嬸,侯嬸子~”

“侯嬸你在嗎?”

侯麗聽著蘇平的喊聲,趕緊撈起了厚厚的門簾子,伸出半個身子,“平平?咋了啊?”

平平急急忙,“靜歡受傷了,你趕緊跟我去。”

“咚~”

侯麗手中端著的水瓢,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說啥?靜歡受傷了?她怎麼樣了?怎麼受傷的啊,傷哪裡了?嚴重嗎?”

蘇平被侯麗抓著,結結巴巴道,“是,是一個大姐到我店裡跟我說的,我之前騎腳踏車送靜歡去店裡的時候遇上過她,她知道我在飯店.....”

侯麗見蘇平說不到點子上,更是著急,“靜歡傷哪裡了?嚴重嗎?”

任珊跑過來,見侯麗扯著蘇平的衣領,趕緊衝上來一把拉開侯麗,“侯嬸,你放開我哥,你不要急,慢慢問。”

“哥,靜歡姐在哪裡?”

蘇平憨憨的才反應過來,“在醫院呢。”

任珊推了侯麗一把,“嬸子,別問了,你帶上錢,趕緊跟我哥去,我哥可能也不清楚情況。”

侯麗像是無頭蒼蠅,聽著任姍的話六神不寧的趕緊回去拿錢,“好好好。”

蘇平帶著侯麗到醫院的時候,左靜歡正慘白著臉,虛弱的坐在醫務室。

侯麗嚇了一大跳,一個踉蹌就撲了上去。

“靜歡,你怎麼了,你別嚇媽啊,哪裡不舒服啊?哪裡你受傷了嗎?”

左靜歡故意低著頭,還伸手拉了拉衣領,不讓侯麗看到自已脖子上的青紫。

“媽,我沒事~”,聲音有力無氣,帶點沙啞。

儘管左靜歡儘量遮掩,侯麗還是從她耳側注意到了她的傷。

這時護士舉著個醫用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一些藥物。

“左靜歡。”

侯麗連忙轉頭緊張道,“我,我們,我是她媽。”

護士將藥物遞給侯麗,“這瓶是用來擦表皮傷的,早晚一次,擦個兩三天估計就能消下去了,這幾包藥是吃的,一天三包,飯後半小時吃,剛才病人說的舌尖發麻和喉嚨痛明天就能有效的緩解了。”

“另外,這次傷到了喉軟骨,這幾天注意飲食清淡,不要吃上火油膩辣的,防止發炎。”

“哦哦,好好好,謝謝,謝謝護士同志!”

蘇平將兩人送回福慶街,侯麗攙扶著左靜歡不停的朝著蘇平道謝。

“謝謝了,平平,麻煩你了。”

左靜歡啞著嗓子費力道,“平平哥,你待會看來不來得及,要來的及,幫我上XXX和淑玉姐說一聲。”

蘇平點點頭,“中午我正好沒事,我去一趟,你在家裡好好養傷吧。”

目送著蘇平離去,侯麗輕聲說道,“平平比你還小几個月呢,你是姐姐。”

左靜歡一愣,她只見蘇平那麼大個頭,就跟著蘇安叫哥哥了。

進了門,侯麗這才輕聲的詢問左靜歡,“你不用再遮了,我都看到了,剛才在外面我就沒敢問,現在已經沒有外人了,跟媽說,怎麼回事?”

“是不是,遇上壞人了?”,侯麗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語氣都已經帶上輕顫了。

左靜歡連忙握住侯麗哆嗦的手,“沒有,沒有,媽,你想哪去了,這光天化日之下,上班那地還是鬧市呢,誰敢啊。”

侯麗那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她紅著眼睛拍了一下左靜歡的手背,“你這孩子,嚇死我了。”

說著她便抬起左靜歡的下巴,衣領給她往下扯了扯,檢視那脖子上的傷痕。

看著那青紫紅腫的頸部,侯麗眼淚就流下來了。

“天殺的,怎麼弄著這麼嚴重啊?這是要命啊?這也太欺負人了,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這是要殺人啊,我們報公安去!”

左靜歡低著頭,好半響才道,“媽,你.....你還想著左尚黨嗎?”

侯麗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他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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