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和鬧鈴一樣的門鈴聲突然響起,聲音除了比鬧鈴聲音大些外,都是一樣的重複、無趣又尖銳,縈繞在腦海裡讓人無法忽視。喬洛穿著浴袍邊擦著頭髮邊往門口走去,看到貓眼監控裡一個大波浪大紅唇的美女正站在門外,滿面春光地說:“喬,丹尼爾讓我來接你去會場。”

這時丹尼爾突然探出頭,一臉抱歉地說道:“話說清楚哦,是阿曼達自己偷偷跟來的,不是我讓她來的。”

喬洛看著監控裡的兩人,說了句:“你們先在車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丹尼爾無奈地聳了聳肩,對著阿曼達說:“你看,就說一般不讓別人進他家的,那是他的自宅,他的私人空間,現在連累我也進不去了,只能門口等著了。”

過了一會兒,喬洛身著一整套藏青色西服出現,搭配白色襯衫和粉色領帶,頭髮也梳了起來,鬍子也刮乾淨了,再加上高挑的身型,整個人氣質一下子變得時尚又紳士。阿曼達眼睛都看直了,滿是欣賞和崇拜,“哇哦,好久好久沒看到這麼帥的喬了,喬果然是個優秀的建築師,不僅建築風格自成一派,而且把自己這個最好的建築也好好展示了呀。”

丹尼爾也打趣道:“我是好久好久沒看到這麼會說話,拍馬屁都用詞這麼優雅含蓄的阿曼達了。”

阿曼達甩給丹尼爾一個眼神,“切”了一聲狠狠向丹尼爾拍過去,丹尼爾一個轉身躲過去了,“哈哈哈,就知道你會這樣,我先猜到了。”

阿曼達一隻腳馬上接了過去,踢到丹尼爾的腿上,得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你這有損你溫柔大方的形象,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呢。”邊說邊打量著自己的褲子,有沒有被弄上灰塵。

“放心吧,我鞋子很乾淨,你的褲子也很乾淨。”

丹尼爾這才朝著喬洛,繼續道:“中國是不是有句話叫好馬配好鞍,這一身行頭太配今天這個大日子了,史上最年輕的金塊獎獲得者即將誕生。”

喬洛淡定地說:“今天對我來說是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所以想尊重下自己。不過兩位還真的是很給我面子,又不是第一天見我了,馬屁明顯有點兒多了。”

丹尼爾雙手插進褲兜,說:“主要是日常你邋里邋遢的,也不怎麼打扮,今天突然收拾得如此帥氣,動搖了我第一帥哥的地位,奈何今天這麼個大日子,壓抑不住想誇你的衝動啊。”

“這還沒確信呢,話別說太早。”喬洛看看手錶時間,拍拍丹尼爾肩膀說道,“我們趕緊出發吧,別遲到了。”

“你這戰袍都穿上了,肯定一戰成名,二龍戲珠,三陽開泰呀!”丹尼爾邊說邊伸出一二三個手指頭比劃著,生怕自己音調說錯了。

“你這成語都跟誰學的,別拽詞了,快上車,我們會場門口見。”說著,喬洛便走向自己的車。

三個人很有默契地一起開啟各自的車門,各自上了車,丹尼爾開著黃車,阿曼達開著紅車,喬洛開著黑車,三輛車在沿海的公路上依次迅疾駛過,和藍色的海相得益彰,組成了一幅動態的圖片,天也晴得很好,一朵朵白雲坐在天上,舒舒服服地像盪鞦韆一樣,慢悠悠地晃著。

此時遠在萬里之外的北京,深夜的天黑得發亮,一顆星星都沒出來,低矮的老小區很是安靜。一個還亮著燈的出租屋裡,牆皮斑駁,靠近床的兩邊貼上了牆紙,粘著可能會掉落的石灰,窗戶下的暖氣片上,空調的外線上,纏繞著藤蔓一樣的假花,掩蓋著不和諧,增加著生活的情調。屋裡有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櫃還有一個晾衣架,剩下的空間就小得連個瑜伽墊都放不下了。床邊站著一個穿著粉色睡衣的女生,頭髮胡亂地盤起,帶著金絲框的眼鏡,看著剛換好的床單上還遺留著大姨媽的痕跡,拖著下巴陷入了沉思,才用了一年捨不得扔,但沾上了大姨媽洗不掉又不好看,怎麼辦呢?突然靈機一動,在抽屜裡翻到了紅色的圓珠筆,依著痕跡的形狀畫了一朵梅花正好覆蓋住。

“完美!我真的是太聰明瞭!天吶,我簡直是個天才!”她禁不住自誇起來,心滿意足地笑了。

突然手機響起,拿起一看是常挑自己刺兒的李世豔經理電話,瞬間笑容消失了。不想接就一直耗著,直到對方結束通話了,本以為可以躲過一劫,鬆了一口氣,結果手機再一次響了,按照以往的經驗,估計是有急事,不敢不接了。

她手停頓了好久終於矛盾地點開通話鍵,一頓刺耳的聲音立刻衝了過來:

“冉晴,你什麼情況?!分給你的那幾個底稿怎麼還沒做完?!人家小倩早都交了,而且都改的好好的,你們都是同一級別,差別是這麼大的嗎?!這樣對你的績效打分很不利的你知道嗎?!那幾個底稿無論如何今天必須做完發到我郵箱,知道了嗎?!”

冉晴作為下屬根本沒有任何還嘴的餘地,拿著手機連連點著頭,回著:“好的,好的,我爭取今天做完發你。”

“你是真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我要的不是爭取,是必須!知道了嗎?!”

冉晴知道只有投降和服從才能快速結束這場對話,所以繼續連連點著頭,對著電話輕柔地不帶一點脾氣地說道:“嗯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終於掛掉了電話,冉晴長舒了一口氣,但壓制的委屈一股腦兒齊刷刷地返上腦來。這個李世豔經理和小倩關係很好,給小倩分配的工作都是不太費時間的底稿,日常小倩像她的私人小秘書一樣,天天一起說說笑笑,家長裡短,職場八卦,無話不談,日常有效工作時間屈指可數。而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得罪這經理了,還是自己主專案的經理,天天被區別對待,努力找話題也無法融入,經常被分配又多又雜又耗時間的工作,忙得連喝水時間都沒有,還天天被批評,批評完也不教,就繼續讓改,做啥錯啥,改啥啥不滿意,每天都要給自己加油打氣做好心理建設才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上班。本來大週六白天已經加班了很久,這下估計又得通宵了。

看著書桌上的電腦,心情鬱悶發堵,冉晴像個大字一樣倒在剛鋪好的床上,生活已經很艱難了,逃避一下又如何呢,先玩一會兒吧,順手開啟微博準備轉換下心情,結果看到熱搜上掛著:

“史上最年輕金塊獎獲得者揭曉!”

冉晴對這種已經不敢點選進去看了,各式各樣的年少成名,各行各業的人生贏家,名利場上的成功到處在喧囂,年齡焦慮一遍又一遍地在叫喚。而自己工作四年了,生活依然過得很潦草,無聊又沒有出口,熬夜加班家常便飯,自己的身體加速折舊,可換來的也只是有口飯吃,圖個溫飽而已。

形形色色的巔峰人滿為患,個個都是在百度裡有響亮名字的人,而自己還只是無名之輩,還在山底仰望,踽踽獨行,擁抱著平凡。

“世界與我無關,哎,還是老老實實弄我的底稿吧,早點弄完明天才有時間去聚會呀。”冉晴長嘆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乖乖地坐到書桌,重新開啟剛休息不久的電腦。鍵盤聲一直在響著,房間裡的燈一直亮著,剩下這麼一扇還亮著燈的窗戶在漆黑的夜裡堅守著。

或許窗戶才是最瀟灑超脫的事物吧,窗內冷暖悲歡,窗外風景變換,它就在那兒靜靜看著,不說話,任時間向前,任世事變化。

“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

御姐氣質的寢室長高悅,假小子一樣的謝黎,可愛軟萌的王茜,再加上溫婉的冉晴,曾經同一個宿舍的親生室友們圍坐著一桌吃火鍋,按照曾經常用的隊形陸續舉杯,杯子拼成了四葉草的形狀,同樣的人,同樣的酒,同樣的笑容,還有同樣的一飲而盡。

“想當年我們畢業的時候,也是這麼坐著,喝了各式各樣的酒。”高悅回憶著。

冉晴立馬接道:“嗯,印象深刻啊,某人喝了半瓶就醉了,吐了我一身,還醉醺醺的拉著我叮囑我,啊呀,在職場裡一定要多長點兒心眼,不能那麼單純,不能讓人覺得你軟柿子好捏。”

“哎呀,你記得後面的我擔心你的心意就行了,前面的都是鋪墊,就不用記在心上了哈。”高悅笑得一如那曾經醒酒後親切的抱歉,趕緊起身給冉晴夾了一塊肉,蘸好醬料,遞到冉晴的嘴邊裡,對冉晴眨著眼睛挑著眉示意道:“這個煮的剛剛好,趕緊吃,這可包含了我滿滿的誠意啊。”藉此希望可以躲開這段黑歷史的話題。

冉晴張口來吃,嚼了半天,“哎呀,這肉都老啦。”

高悅撅著嘴可憐地看著冉晴,冉晴咯咯地接著說:“誠意還是很嫩的”。

高悅便對著冉晴“嘬嘬”親了一聲,“嘖,你懂的!”屋裡的歡聲笑語開始擁擠了起來。

“哎咦,你牆上第一排第一張還有第三排第四張的明信片應該是我寫的。”王茜嚼著,仰了仰頭,發現了牆上的明信片寶藏。

“第二排倒數第二張和最後一排第二張,肯定是我寫的。”冉晴順著目光看過去,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作品。

謝黎指著牆上,很自信地說:“第四排第二張和第三排最後一張。”

高悅心裡很是詫異,“明明都是相似的主題封面,你們咋猜出來的?”

說著便起身一張張取下來驗證,“哇塞!真的都猜對了耶!你們這室友肯定是親生的!如假包換!”

高悅翻看著每個人的留言,眼睛裡閃著光,

“茜手畫的插畫最漂亮!”

“黎寫的字最多!”

“晴寫的內容最詩意!”

那一張張明信片,或是生日祝福,或是離別贈言,或是掏心嘮叨,像一個個神器一樣召喚著回憶,曾經一起在食堂打包帶回去吃飯,曾經一起看驚悚的恐怖片,曾經一起躺在寢室床上關燈臥談,曾經一起穿著睡衣跳鄭多燕。

“我去,我以前審美那麼土啊,這畫的配色不忍直視。”王茜說著趕緊把自己的翻過去,看著謝黎寫的明信片,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感嘆道:“哇,黎這太大方了,全是字!”

謝黎馬上接道:“我又不像你一樣會畫畫,文筆又不大好,寫得就囉嗦了。”邊說著便撓了撓自己利落的短髮。謝黎低頭看著晴寫的明信片,問道:“晴,你現在還寫東西嗎?文筆挺好的。”

“工作之後就很少寫了,工作太忙,而且感覺自己越來越功利了,寫作養活不了自己啊,還是老老實實上班比較靠譜。”冉晴夾了一口菜邊吃著邊若無其事地回答著,聲音輕描淡寫地掠過。

“是啊,現在網路小說氾濫成災,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的,而且平臺也都開始壟斷了,除了頭部的作家,其他的都賺不了什麼錢。”高悅感慨道。

“實體書銷售也很難。現在各式各樣的自媒體佔據著人們的注意力,生活節奏又這麼快,都活在手機、平板、電腦這些虛擬世界裡了,哪還有人認真看書,看好書呀,短時間讓自己爽一下就得了,書籍和小說估計之後都會被影片化取代。” 王茜補充道。

“而且大家對周圍的自然世界都越來越缺少感受力了,一離開手機就發現無所適從,過得也越來越沒意思了。最近去餐廳吃飯,發現很多桌的人在上菜前都是玩著手機不說話,菜來了才一邊吃,一邊若有若無地聊著。”謝黎說著,手便不自覺的伸向手機看訊息。

高悅笑著看著謝黎,食指靈活地指著黎的手機畫著圈圈,謝黎突然意識過來,立刻放下手機,拍了拍手,對著高悅鞠了一躬;“悅娘娘,奴婢錯了,請您責罰。”

高悅立刻接上:“罰你給大家夾菜,快快滴!”

大家一陣笑聲,總有一些梗歷久彌新。大一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去拍古裝,高悅選了套清宮娘娘的衣服,甚是合適,高悅本身是寢室長,而且還是學生會幹事,很會為人處事,朋友眾多,也是寢室裡主心骨一樣的存在,娘娘的稱號便從此打響。

“對了,晴,你搬家搬哪兒了?看你朋友圈,之前住的公寓是不是被強拆了。怎麼沒聯絡我呢?”高悅問道。

“你本來就挺忙的,而且那幾天又是工作日,想著不用麻煩你,自己就能解決啦。” 她們三個無奈的相互抿嘴,眼神裡交流著一樣的資訊。冉晴是寢室最小的,但卻是最獨立的,總是不願意麻煩別人。

“你這有事兒都自己撐起來了,真是的,那還要我們幹嘛?我們很沒有存在感的好吧。”高悅打趣道,對冉晴又是敬佩又是抱怨。

“是呀,你要學會多麻煩點兒別人,一來一往,有借有還,讓別人多瞭解你,別人才能知道你的好呀。”謝黎聲援著高悅。

“你們不都知道我的好嗎?”冉晴笑著打著岔。

“哎,突然想起那個老找你茬兒的經理了,我覺得你就應該強硬一些,讓她覺得你不好欺負,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不知好歹,你對她禮貌,她當你是奉承,你對她客氣,她當自己是祖宗。”高悅生氣地說。

“哎,沒辦法,遇到這個這麼個性的經理。”冉晴笑著打哈哈。

“我之前聽到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就是別把個性和態度混為一談,個性取決於我是誰,態度取決於你是誰。那經理肯定仗著你背後沒人,為人又老實巴交不亂說話,才敢這麼欺負你的,換成我,你看她敢不敢。她就是打量著欺負你不會有啥後果才敢這麼明目張膽。”謝黎語氣強硬地說。

“就是,冉晴,你要支稜起來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呀,尊重對方是要以自己獲得尊重開始的。”王茜說道。

“我又何嘗不想硬氣一些呢,只是鬧大了,肯定吃虧的是我啊,一個是經理,一個是小職員,誰會管我的死活呀。”冉晴笑著低著頭。

眾人唉聲嘆氣起來。

“那你現在住哪兒了?”高悅扯回話題問。

“現在住的是那種只有6層的老小區,我住在5層,沒有電梯,就當鍛鍊身體了,剛搬過去一個月,感覺住著還是很不錯的。小區老人比較多,比較安靜,而且周邊吃的用的都有,關鍵是非常划算,本來是個兩居,但是其中一間房子鎖著,沒有人住,相當於我自己花一個次臥的價格住到了一居室,是不是很不錯?”冉晴得意地看著大家。

“這麼好?!不是有什麼問題吧?老房子的話是不是都該拆遷了?”高悅有點兒疑慮。

“房子原來是那種單位分的房,本來是兩家親戚合住,後來一家不住,就鎖上了,剩下我那一間。房東說之前拆遷都嚷嚷好多年了,也沒拆成,早著呢,房東還是挺實在的,相比上個租客也沒給我漲錢。”冉晴解釋道。

這時,王茜的電話響了,“喂,親愛的,怎麼了?”“我和大學閨蜜一起聚會呢。”“我明天就回南京了,回去之後我們一起去找下裝修公司唄?”“嗯,晚上我到酒店後給你打電話。”說著說著便對著話筒“麼啊”地親了一聲。

三個人面面相覷,四人宿舍裡唯一脫單的人,公然在三個單身狗面前撒著狗糧。平常在室友面前都是“我去”的口頭禪掛在嘴邊,一到男朋友這,感覺聲音甜得好像連吃了好幾個奶油蛋糕。哎呦,這狗糧吃得太飽了。

“哎呦,茜,都開始裝修房子了,我們是不是得開始攢紅包的錢了?”高悅酸酸地問。

王茜一臉嬌羞,幸福在笑容間流轉著,“那可不是,先說好了哈,你們三個我已經預定了,都給我好好減肥,美美地給我當伴娘哈。”

“唉,人家在老家過著小資,咱們非得在外當屌絲。上海,對窮人都是傷害,北京,對富人來說都有背景。”高悅夾一口菜吃著說道,“我媽昨天打電話還問我呢,是繼續待在北京還是回家,著急給我找物件呢,黎,你呢?”

“我爸媽倒是沒催我,我也不著急,現在主要目標就是要搞錢搞錢。”

冉晴附和道:“是啊,搞錢第一。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自己還沒把自己養好,找物件就是給人添累贅呀。”

“來來來,走一個,祝大家早日脫單,暴富暴瘦。”王茜舉杯,四個人一起笑著,火鍋的熱氣飄著,香香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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