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章 她也有了想做朋友的人
喻衿竹第二天看完之後，心態和第一天完全不一樣了，整個人變得豁然開朗了很多，雖然她還是哭了，可這次的眼淚，含了喜悅與不捨。
黎彥帶著喻衿竹在X國玩了一個周，快開學了，他們也回國了。
喻衿竹回去買了很多東西，一些X國特產，還有很多漂亮衣服。
“小竹子，你再檢查有沒有什麼沒帶的？我們要出發了。”
“準備好了。”
喻衿竹拿著一個盒子，“喏，有一個你的東西落我那兒了。”
黎彥疑惑，“嗯？我沒丟東西啊。”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少廢話，走了，一會兒誤機了。”
黎彥開啟盒子，裡面是一隻嶄新的手錶，是TAG Heuer卡萊拉系列的，藍色指標，配色很青春。
“丟東西是假，想送我禮物是真吧？”
“不喜歡就還我。”
黎彥把手舉高，躲開喻衿竹想拿的手，“喜歡，你良心好不容易上線一次，我當然喜歡了。”
黎彥迅速戴手上，“我們小竹子眼光真不錯，這個表可真好看。”
喻衿竹翻了個白眼，“我品味怎麼樣不是顯而易見嗎？”
黎彥突然反應過來，“vocal！你卷我！你這人怎麼什麼都要卷呢？”
“你發什麼癲呢？”
“我還沒給你買禮物呢，你居然搶先一步，太捲了。”
“你最近對我那麼好，我不送點東西顯得我多沒禮貌，別回禮啊，我會良心不安的。”
黎彥仔細打量了喻衿竹，“你不會被髒東西附身了吧？”
然後捏著她的臉，“快離開小竹子身體你這個冒牌貨。”
喻衿竹拍開他的手，“神經病。”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絕對不是喻衿竹，她有良心這玩意兒嗎？”
喻衿竹一個反扣他的胳膊，“你再犯賤我就收回了。”
“哎呀，開個玩笑嘛，走走走，一會兒誤機了。”
回程的景色依舊美麗，可心情卻不美麗，回國就意味著，喻衿竹又要變成那個乖巧的，懂事的，標準模範生的喻衿竹。
黎彥送的卡冊變成了相簿，這次X國之旅的拍立得直接塞滿了。喻衿竹不斷看著這些照片，裡面的她鮮活的不像話，喻衿竹十一年來，第一次那麼放鬆，原來幸福不僅僅是一個名詞，更是一種動詞，是人能夠主觀感受到的，炙熱的，一種感覺。
黎彥感受到了身邊人明顯低落的喻衿竹，摸摸她的頭，“沒關係的，回去了的話，在我這裡就是你的異世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喻衿竹。”
喻衿竹躲開他的手，“你這人，說話就好好說，老是動手動腳的，都說了摸頭長不高，長不高，你…”
喻衿竹帶著一絲生氣，“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好惡毒的男人，你居然想讓我長不高？”
黎彥真的很想撬開她的小腦瓜看看她是什麼奇葩，“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可警告你啊，你以後別再碰我頭，要是我身高出現一點閃失，我可就找你索賠的啊。”
“你不會是來碰瓷的吧？知道你自己長不了多高就來訛我？”
“呸呸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才長不了多高。”
黎彥揉亂了喻衿竹的髮型，“再擔心你，我就真是狗。”
黎彥氣的坐回去，決定和她絕交三分鐘冷靜冷靜。
喻衿竹扭過頭整理頭髮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像我這樣的人，朋友不是我應該肖想的，如果我真的和一個人深交，最後的結果恐怕雙方都難以承受吧？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關係，我一定要有分寸，黎彥是一個很好的人，我不能拉他進泥沼。】
黎彥一直看著手錶，【小竹子這眼光是真的不錯，這手錶越看越好看，不行，做哥哥的也太失敗了，還沒有正經給妹妹送過東西呢？還讓妹妹先送了，黎彥，這難道就是你做哥哥的態度嗎？回國之後一定要好好準備一個精緻的禮物。三分鐘怎麼還沒到，想問問她最近有沒有看上的卡，要不然縮短一分鐘？不行，家裡面要立規矩，要讓她知道誰才是大哥。】
黎彥就這樣一直盯著手錶，他從來不知道三分鐘原來這樣漫長。
【3、2、1！時間到了！】
“小竹子，你不是還有一個tour的男團嗎？你不打算看看他們的線下嗎？”
“他們還沒開始巡演。”
不知道是不是黎彥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喻衿竹語氣裡有些疏離。
但是黎彥選擇性忽略，“那你不打算一碗水端平嗎？總要在別的方面花點錢吧？”
“買了新專輯，我有點困了，先睡了。”
黎彥現在忽視不了那種疏離了，開始自我反思，【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小竹子都說過很多次不喜歡摸她頭了，可是自己還是沒忍住，人家今天早上還給你送禮物來著，黎彥，你可這不是個東西。】
【完蛋了，小竹子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她以後不會不理我了吧？還是說以後把我當外人了？我好不容易才和她親近起來，還沒來得及正式拜把子，收她做乾妹妹呢。】
黎彥小心翼翼得看著喻衿竹，打算喻衿竹醒來就好好和她講講，男人認錯嘛，很正常，女孩子就應該寵著，道歉不是她們做的事情。
喻衿竹感受到那道視線，一直沒睜眼，過了不知道多久，黎彥自己睡著了。
喻衿竹睜開眼，看著黎彥的睡顏，黎彥一雙很有辨識度的丹鳳眼，睫毛濃密又長，鼻樑高挺，黎彥平時看上去很不著調，可這大半年的相處下來，喻衿竹發現他其實心思細膩，尊重女生，也不大男子主義，長的就是小說裡的痞帥男主，喻衿竹知道學校裡有不少女生暗戀他，真是因為黎彥是一個很好的人，喻衿竹更加堅定了不能和他深交的想法，不能恩將仇報，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黑暗裡就夠了，太陽是不應該經歷黑夜的，它只會到別的地方繼續發光，自己曾感受過那份光亮就足夠了。
空姐的播報吵醒了黎彥，黎彥看到喻衿竹還在睡，心想，【難道是我太敏感了？她只是真的困了？】
他輕輕戳戳喻衿竹，“小竹子，到了，準備下飛機了。”
喻衿竹睡眼矇矓，“哦，好 。”
【算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幾天玩的確實挺累的。】
回去的路上，黎彥還是覺得喻衿竹在疏離自己，可是怎麼問，也得到的是一句，“你是不是想多了？”
黎彥心裡有點難過，他還想和喻衿竹拜把子呢，可是好像被自己搞砸了，他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犯賤，明明是想做一個溫柔的哥哥，可是總是會露出幼稚的一面，變成歡喜冤家。
黎彥父母來接他們倆，黎彥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便把難過存檔，裝作沒事，開心的分享此次旅行的快樂。
喻衿竹與黎彥父母相處和平時無兩樣，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他們倆關係不像從前了。
回到自己家，喻衿竹躺在沙發上，無聲的淚劃過，【明明是自己決定要遠離他的，為什麼還是那麼難過，為什麼我連朋友都不能擁有？】
過了一會兒，喻衿竹翻動手機通訊錄，邁開了人生最勇敢的一步。
“喂，白醫生，我是喻衿竹，我想接受治療。”
“小竹子啊，你終於想通了，好啊，這是好事啊，明天就來吧，明天下午兩點之後我都在門診。”
“好。”
喻衿竹几年之前就被診斷出有邊緣型人格障礙，診斷之後就一直有醫生治療，可是心理疾病本人不配合是沒有用的，喻衿竹第一次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想和他做朋友，做很好很好的那種朋友。
第二天早上，黎彥把早餐送過來，“我姐帶她兒子回來了，我貓毛過敏，過來躲躲。”
喻衿竹在整理這幾年的病歷，“你先吃吧，我一會兒來吃。”
喻衿竹還在房間找，黎彥坐在沙發上等她。黎彥很少來喻衿竹家裡面，上一次來還是在喻衿竹發燒時送她回來的夜晚，那個時候看的不清楚，現在自己參觀才發現喻衿竹生活多麼簡單，除了沙發附近有生活痕跡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你要說這兒沒人住都有人信。
他也看到了喻衿竹放在茶几上的病歷，越看，他的心就被揪的越痛，這小孩兒到底經歷了什麼啊？才會那麼小就有那麼嚴重的心理疾病？
黎彥想到自己之前查到的關於邊緣型人格障礙的資料，他突然有一種直覺，喻衿竹突然疏離他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想要保護自己和他，邊緣型人格如果和人建立親密關係，會變得很極端，會讓身邊人收到很多折磨。
喻衿竹拿著找到的病歷出來，看見黎彥正看著自己先前拿出來的病歷，黎彥的眼神帶著心疼，灼燒著喻衿竹搖擺不定的心。
喻衿竹錯開眼，避免對視，“你怎麼還不吃？都說了你先吃，不用等我。”
“小竹子，你是不是擔心傷害我所以才故意疏遠我的是不是？”
“瞎說什麼呢？我好著呢，先吃飯吧，我餓了。”
“小竹子，我都知道，你肯定是為了不傷害我，可是小竹子，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好好相處，亦兄亦友。”
喻衿竹也不隱瞞了。
“是，我是故意疏遠你，可是黎彥，你知不知道邊緣型人格的嚴重性，如果我們真的成為了朋友，你的一個動作，一句話，都會讓我斤斤計較，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會變得偏激，我更怕我會傷害你。”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會一直對你很好。”
“有的事情不是對我好就行了的，我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被拋棄了怎麼辦，就如我現在，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做朋友了怎麼辦 ？我真的會瘋的，黎彥，我不敢賭，因為害怕結束，所以拒絕開始。”
“誰說的會結束，我說不會就不會，我黎彥說到做到。”
“黎彥，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在積極治療了，我昨天已經聯絡了白醫生了，我以後都會積極配合治療，我想和你好好做朋友，做很久很久的朋友。”
黎彥拉著她的手，“說你是小沒良心的你還不承認，我都把你當我親妹妹一樣寵著了，結果在你心裡，我們連朋友都不是。那我是什麼？”
“隔壁老黎？”
“還是普通同學？”
喻衿竹看著他，“黎彥，如果你和我做朋友，會很累很累，我嫉妒心很強，只想你的身邊只有我一個人。”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有你一個那不就夠了嗎？”
黎彥拉著喻衿竹坐下，“好啦，快點吃早餐，真的要涼了。”
喻衿竹坐下吃飯。
“小竹子，你乖乖配合醫生治療，無論發生什麼，我一直陪你。”
“黎彥，你為什麼會對我那麼好？”
黎彥看著眼前的人，仔細想了想，“大概是看你長得太乖了，想要一個妹妹吧。”
“那…算了。”
“怎麼了？小竹子，剛剛才說了要好好做朋友，怎麼一轉眼就有事瞞著我了？”
“那如果以後有長的更乖，更好的人出現，你是不是也會對她那麼好？是不是就想要她做妹妹，不…”要我了。
喻衿竹話還沒說完，黎彥就打斷了，“誒我說喻衿竹，哥在你眼裡是那種朝三暮四、五五六六的人嗎？在我眼裡，你就是全世界最乖的，就算別人再乖再可愛和我一分錢關係都沒有。”
“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會去想…”
“我看你不是有障礙，是單純對我人品的質疑，寒心，徹底寒心。難道哥的人品就這麼不靠譜？”
“沒，你靠譜。”
“乖啦，快吃飯，下午我陪你去看病。”
“嗯！”
黎彥撐著下巴看喻衿竹，開始思考起自己為什麼對喻衿竹那麼好，雖然一開始真的是想把她當妹妹對待，可是好像對她越來越不是妹妹的看法了，昨天的疏離，讓黎彥一晚上沒睡著，真的會有當哥哥的當到這種程度嗎？【我不會是傳說中的喜歡上她了吧？可是她才十一歲啊！黎彥，你不會吧？不對啊，初一剛來的時候就有很多人早戀了，比喻衿竹也大不了特別多，再說了，我是比她大2歲又不是20歲。】又想到自己剛剛的話，黎彥不由得有些心虛，【看來自己得向老姐取取經了，我得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