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哽咽著,“我還有點餓,想吃點熱騰騰的饅頭。”

這對阿慢來講可謂是再好不過的好訊息。祖母一早就說過,人只要能吃飯,就能扛住病。她笑了,笑容從心底炸開,喜悅抵達四肢百骸,她全身激動地顫抖起來,“紫藤姐姐,藥起作用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紫藤也跟著笑。那麼多天以來,阿慢從未在她面前哭過,每次來看她,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她知道,那是阿慢為了避免她傷心而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不過,你不能吃太多。”

“我想嚐嚐味道。”

“好!那咱就吃,我去廚房找袁嫂子要一個。”阿慢笑道,她也給紫藤掖好被角,高高興興出了房門。

紫藤淚流滿面。她掙扎起身,還未站穩就已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右肩膀撞到了床角,骨頭被撞的生疼,一滴滴斗大的淚珠兒落了下來。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容不得疼痛佔據她所有的意識。她爬向床邊的櫃子,消瘦見骨的手指攀住櫃角,而後一點點探進去,在衣服的最底層摸出來幾張乾淨的紙。

她一手拿著紙,另外一隻手臂撐著地,一點點支撐著她爬向妝柩前,那裡有她放著的筆和墨。可是高僅兩尺的妝臺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高太高,像是一座無法攀越的高山。

紫藤嘆了一口氣。

看向右肩膀的鮮血,心想,還好老天對她不薄,給她送來了墨。

她側了側身,左臂和右臂撐起全身,她趴在地上,展開白紙,紙張尚未鋪平,淚水傾瀉而出。

她用力彎曲手手臂,食指指甲剜進右臂上的傷口中,“嘶——!啊——!”

傷口被她剜出了好多好多血。

她趕忙以手指做筆,一筆一劃,寫下:

“我,紫藤,盜竊玉鐲,無顏苟活於世,自殺以贖罪!”

短短十八個字,她重複了六次剜手臂的動作。

完成了最後一件事,她才算幫阿慢徹底解決了後顧之憂。

她鋪平第二張紙,“阿慢,你不要怪我,我太疼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大夫早就說過我活不過十八歲。你要好好的,活著。帶著我這份對人世間的愛,好好活著……”

寫完,她的手臂被她剜地猙獰可怖。

她不願閉上眼睛,她還想見阿慢一面。

她只能閉上眼睛,這樣才能讓阿慢安心。

紫藤終究是沒撐下來,她的呼吸逐漸減弱,直到氣息全無。

阿慢怎麼叫都叫不醒她。

懷中溫熱的饅頭是她求了袁嫂子,用一個月分例中的雞蛋換來的。

她將饅頭扔到一邊,扔到她永遠都不看見的地方,連同她的愚蠢一起扔掉!

“我真傻!我怎麼會相信你是真的想吃饅頭呢。”

阿慢握著紫藤留給她的兩張血書泣不成聲。

那前面的血跡未乾,淚跡也未乾!淚水血水混在一起,字跡變得漂浮,猙獰可怖。這是紫藤留給她最後的東西,她才不要交給侯府,她才不要屈服於侯府的威嚴。

“紫藤姐姐,你自毀清白也要保下我,我又怎會因懼怕被攆出侯府而讓你名節受損?”

“紫藤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根本就不怕被攆出去,那都是我裝出來的。對不起,我有好多好多秘密都沒能告訴你。”

“我怕連累你啊,我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世而受到牽連。”

“我本就不是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我謊話連篇,我撒謊成性,我不該瞞著你說我是宋阿慢,我叫許盡歡。”

“我沒有親姐妹。我父親母親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有一個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弟弟。”

“我說我有姐姐,是因為你,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姐姐,你就是我幻想中姐姐的樣子啊。”

“對不起,紫藤姐姐。”

“我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騙子。我不配你對我那麼好,你問我好多往事,我為了隱瞞我的身份,信口胡謅,我胡編亂造啊,我騙你那麼久,你也騙我一次,騙我一次好不好。”

“就這次,對,你騙我一次,你告訴我你這一切都是騙我的,你會醒過來,然後我對你說一句,‘我抓到你了,小騙子。”

“你之前不就是這麼抓我的嗎?我編的東西對不上了,你說‘我抓到你了,小騙子。’”

“你讓我抓你一次,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

天已經大亮了。

她依然無法相信紫藤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紫藤的名字,好像這樣,那陰曹地府之人就能憐惜她的不捨,放紫藤回來。

這在她眼中也是萬分之一的希望,她死抓著不肯放手。

可是,這個在她入府之後就給予她無限關愛的大姐姐,還是離開了她,像她的父親母親一樣永永遠遠地離開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為紫藤擦拭身體,更換衣服,還沒將鞋子刷乾淨,就被人叫了去。

直到到了北院,看到那張燈結綵的喜慶,才知這日是二姑娘雲竹月的生辰。

阿慢是雲松書房侍奉的丫頭,按理說不能隨著雲松出院子,可雲竹月素愛寫字,一手好字在洛陽城都是掛得上名的。

三少夫人藍海棠提議舉辦個書法大賽,大姑娘雲染梅、三姑娘雲落橙、四姑娘雲蘇芳欣然附和。

餘氏的孃家侄女餘寶珠、孃家侄子餘亨琦分別拿出了上好的宣紙和筆墨。

四房雲季沛之女蔓菁姑娘送了一方雕有西域花紋的硯臺來。

太夫人親臨北院,一時間熱鬧極了。

雲松從小就廝混在姐妹堆裡面,又愛熱鬧,怎能少得了他,便叫阿慢來侍奉研墨。

侯府已經富貴顯赫了百餘年,到了雲松這一代,養的女兒嬌俏、男子俊美。他們聚在一起甚是歡樂養眼,丫鬟侍從其樂融融,一片美好祥和之景。

書法之後,宴席已開。

戲班子裡的小姑娘唱著:

柳絲長,春雨細,花外漏聲迢遞。

驚塞雁,起城烏,畫屏金鷓鴣。

香霧薄,透簾幕,惆悵謝家池閣。

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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