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
巨大而空曠的殿堂裡，只有高臺上的那片地方被幾十米高的天窗裡透進的光照亮，此外皆是一片黑寂，彷彿暗中蟄伏著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
熙月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卻還是難以忍受地毛骨悚然起來，短短几秒鐘，冷汗已經悄悄浸溼了他的後背。
這裡是“他”的精神圖景。
熙月彷彿被釘在了原地，他看著高臺上那束光，在心裡不斷催促著自已。
“動啊，快動啊，不要老是隻會停在原地……”
終於邁出一步，沉重的腳步聲在空間中迴響，更加放大了對空曠的恐懼感。
待他終於走到光亮處，耳邊隨之傳來了第二個人的聲息。
“好久不見了，我的孩子。”
近乎親暱的語氣從耳後傳來，熙月的呼吸都停了幾息。
“是什麼事讓我的小羊跑到這來了，嗯？讓我猜猜……”
一個和熙月面容一致，瞳孔卻是完全漆黑的人將手虛虛環在熙月肩上，手掌交握空出的地方，正好是熙月脖頸最脆弱的部分。
從正前方看去，彷彿已經緊緊扼住了少年的咽喉。
“他”的嘴角帶著難以描述的笑，動作輕緩又強勢：“是那隻不愛理人的小烏鴉，是嗎？”
“他”湊近熙月的耳邊，將“不愛理人”的四個字說得纏綿又繾綣，真像是喜愛得不得了的樣子。
熙月胸中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了火氣，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脫口而出：“不要那樣叫她！”
“他”的表情怔愣一瞬，手也鬆開來，整個人彷彿被彈開了一指的距離。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雙漆黑無光的瞳孔一錯不錯地盯著熙月，彷彿在看什麼耐人尋味的藏品。
“哦？那你想我叫她什麼呢？”
熙月回過神來，氣息重新收斂起來，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她有名字。”
“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卻滲著惡寒，對熙月的話不予置否。
熙月聲音低啞地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腳步輕移，“他”走到熙月面前幾步的位置站定，背對著熙月，聲音傳來：“你很在意她？”
疑問的語氣，卻是陳述的句式。
熙月不說話，“他”低低地笑出聲來，越笑越開懷，笑到喘不過氣來。
熙月靜靜地看著“他”笑，四周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迴音。
那雙形狀和熙月分毫不差的眼睛彎得沒邊，朝熙月看過來，寸寸透著不和諧感。
“真少見啊，小羊長大了呢……”
熙月抬起頭，透著少見怒氣的眼睛幽藍如深海，剛啟唇，“他”就閃身過來，食指輕輕一點封住了熙月的話。
“別生氣嘛，我難得出去一趟，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想和她親近親近而已。”
“把你做了什麼全都告訴我。”熙月別開臉拂開“他”的手道。
“小羊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真讓我傷心啊。”
“他”走近幾步，一邊說著一邊做出和那時別無二致的動作，伸出手來就要輕輕撫上了熙月的臉龐。
熙月冷冷地看著“他”，生生逼停了“他”的動作。
“他”眼中的笑意終於消退了幾分，嘴角的弧度都小了，垂下手，用幾近嘆氣的氣息道：“我的小羊真的長大了，越發不和我親近了。”
熙月眉頭皺在一起，強忍也快要到了一個限度了，手臂上暴起清晰可見的青筋，就在“他”以為熙月終於要爆發的時候，熙月反而異常地瀉了氣，回到了最初那副微微緊張但是卻平靜的樣子。
“他”這下是真的冷了眼神，不過瞬間又披上了虛偽的笑意，他換了個方向稍稍走遠兩步，指尖隨著動作擦過熙月的髮梢而去。
“同樣是不搭理人，果然還是小烏鴉更有意思些。”
下一瞬他側身一閃，躲開了熙月帶著風氣的一拳。
“我說過不要那樣叫她！”熙月這下是真的吼出聲來，胸口大幅度起伏著，明顯情緒失控了。
“呵呵呵，別激動啊，這可不像你，對吧？”“他”故意拉長了最後兩個字，眼裡全是得逞後滿足的笑意。
“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現在，告訴我你做過的一切。”熙月重新平復下來，語氣沒有起伏回視“他”說道。
空曠的殿堂裡，唯一亮著的地方，兩人如同鏡面反射一般對立著，唯一的差別便是瞳孔一人漆黑如墨，一人湛藍如海。
———
“滴滴——”
桌上的通訊器響了一聲，螢幕隨之閃了閃，秦羽秋懶得起身，就著坐在沙發上放空的姿勢伸手去夠。
翻過通訊器扒拉了兩下拿到手中，解鎖一看，是明彥的訊息，還在接著發。
【人間超絕彥】：姐！姐！姐！
【人間超絕彥】：oioi！oioi！
……
【清雨臨山丘】：？
【人間超絕彥】：現在有空嗎？有緊急訊息速報！！！
【清雨臨山丘】：要打電話？
【人間超絕彥】：對滴
秦羽秋直接撥了過去，鈴聲響了一秒就被接起來，明彥吵吵嚷嚷的聲音瞬間從通訊器裡傳出來。
“姐我和你說，虞姐剛剛給我悄悄發簡訊了，你要飛黃騰達了！”
“什麼？”秦羽秋語氣裡疑惑滿滿。
“你聽我說啊，哦對了，你還記得虞姐吧？就是上次你測試任務，高層那邊派去記錄情況的人。”
“當然記得。”雖然只是萍水相逢，但那樣一位強大的女性足夠讓她印象深刻。
“是這樣的，虞姐她是高層那邊負責人員管理的，所以之前才會接到你的任務，我和她算是老相識了，她聽我提到過你，對你的名字有印象，所以才會和我說你接任務的事。”
“嗯。”秦羽秋應了一句，明彥的人際圈確實不容小覷，有什麼訊息都不意外。
“所以這次她又有你的訊息，就和我知會了一聲，聽說是查驗組要把你挖走，去月家直屬的部隊！”
“啊？”秦羽秋有些愣怔。
不是，她在公寓裡絞盡腦汁地想了快兩個小時，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走向和應對計策都計算好，她連被暗殺然後拋屍汙染區的可能性都算了上了，為此還做了兩個逃出生天的備用案。
千算萬算，硬是沒算到，熙月竟然打算把自已光明正大從蕭家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