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書並沒有貪汙,貪汙的是皇帝。

高仲隨給出的賬本也並非虛假,實際上,上頭大筆的銀兩都匯入了皇帝的私庫。

餘下一小筆銀錢,才是慕尚書修造皇陵的實際用度。

為什麼要將罪責全部推到慕尚書頭上呢?

令慕清辭意外地是,黃冊上竟然寫明瞭全部的事實真相。

皇陵坍塌,群臣上奏要求調查,先帝借用皇陵之事私挪國庫的事擔憂被發現,便夥同首輔次子,也就是當時的工部侍郎高仲隨,將明面上的賬目擺出來,責任全推給了無辜的慕尚書。

致使慕氏一門被抄家流放。

時任左都御史的程大人上奏替慕尚書,以結黨營私之罪一同下獄抄家,禍及滿門。

至此,先朝堂上再無一人敢對此事提出異議。

一切的一切,這本黃冊上竟然登記得清清楚楚。

可這裡的黃冊不都是摹本嗎?當時的案件是已經給慕尚書定罪了的,自然不可能書寫這些。

能以揭露真相的形式入檔,只有一個可能。

是先帝示意如此做的。

既然已經把髒水潑出去了,為何又要留一份罪證在閣內?

他也會良心不安麼?

慕清辭唇邊勾起一抹寒冷的笑意。

先帝一生奢靡無度,好金屋玉饌,好美女孌童,也好耗費國帑,營建華美高閣,到了最後,也掏空半個國庫,為自已重修了一座工程浩大的陵墓。

以蛀蟲之軀,結束了這罪惡的一生。

卻懷有最後一絲良心,留下這麼個把柄。

豈能不可笑?

慕清辭將黃冊捲起來收入袖中,步了出去。

兩邊的侍從上來搜身檢查。周公公沒走,含笑迎了過來,見兩人動作,變臉斥道:“看清楚點,陛下的人,仔細斷了你們的手。”

兩侍從聽了這話,皆臉色一白,縮了回去,不敢有任何不滿。

慕清辭方才心臟跳了跳,忘了出門還有搜身這茬,幸虧周德忠給人制止了,她衝周公公遞出一個感激的眼神。

周德忠溫和一笑。

回了值房內,慕清辭重新取出這份案卷觀看,心中開始籌劃。

又過三日,新採買的物件入了宮,安常公公如常稟報,慕清辭將早已準備好的信封交遞給他。

安常自不必多問,躬身退了出去。

京都,清水巷,慕府。

安常公公前來拜訪,將袖中信封交給了慕清言。

這是一間三進的宅院,算不上大,勝在清幽安靜,主人只有慕清言一人,其內陳設都是宮造的。

慕清言展開信紙,瞳孔震顫了顫。

沒想到,那名主簿所言為真。

辭兒還這麼快就找出了證據。

前些日子慕清辭發出訊息計劃假死脫身,她便替她尋訪名醫,調製出假死丹藥,只未成想在這途中遇到了當年躲過皇陵案避居山野的主簿,得到了那驚人的真相。

慕清言本想快些和母親母女團聚,得知此等訊息,卻是遊移了。

倘若當年父親確是被栽贓陷害,那黑手定另有其人。

辭兒又身在宮內,受皇帝寵愛,調查真相是最輕易不過的。

倘若能為慕氏一門翻案——

但慕清言知道自已沒有權力逼迫她這麼做。

於是,她將假死藥備好,並將近來收支銳減的店鋪田產賬目連同皇陵疑案證言交給辭兒。

是走是留,全憑辭兒自已抉擇。

沒想到辭兒竟真的選擇了留下,追究真相。

那麼,慕清言捏緊了信紙,眼底是壓制不住的喜悅與期待。

她慕氏一門,真的有可能翻案嗎?

父親和兄長能回來,深宮的母親妹妹也能恢復往日的榮耀?

慕清言壓下心中激動,順著文字往下看。

慕清辭已然有了皇陵一案慕家並未貪汙贓款的證據,卻只叫按兵不動,讓她安排人接觸京中三教九流,傳達一個訊息。

當年的皇陵一案,慕家是為當今工部尚書高仲隨所構陷的。

慕清言現今已脫離了呂府,來去自如,行動方便。

且她這麼多年在呂府眼皮子底下操控打理全國商鋪,手段人脈早已不是一個普通婦人,當夜便喬裝出府,透過黃口小兒之口聯絡了商販乞丐與城內一些閒遊浪蕩子。

之後便回府安歇。

翌日,一則震驚朝野的訊息便從市井小民之中,口口相傳流傳出來。

皇陵大案,前朝慕尚書為當今工部尚書高仲隨構陷。

事涉前後兩朝三品大員,一石激起千層浪,民間傳得是像模像樣不亦樂乎。

那給前任工部尚書定罪的賬冊,也是當時的工部侍郎偽造的,為的就是把慕尚書拉下馬,好讓自已上位。

言論一出,高家首先坐不住了,內閣連發三道摺子,要求全京城內搜捕捉拿構陷造謠之人。

一時百姓鉗口,官兵見事態控制住,轉而大力調查最初生事之人。

原本有眼有耳的,這事應當不難查出。

然而官兵搜尋到了商販那兒,就斷了來源。

多餘的線索,好似被人強行抹去了。

負責經辦此事的官員意識到什麼,遂下令不再追查,回去向內閣覆命。

高正明自然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如此一來,擾動了京都整整三日的非議之聲告結,高家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卻落了一大截。

甚至朝中也隱有想追究此事真相之人,只是礙於高家權勢,不敢有所動作。

慕清言閉門謝客幾日,未受牽連。

皇宮,養心殿。

侍衛單膝跪地稟報:“回稟陛下,這是臣依照陛下吩咐,自慕尚宮臥房搜出的可疑物件,有三封信並兩枚藥丸。”

盛元燁將筆撂在翠峰筆架內,周德忠一甩拂塵,將物件雙手接過,遞與皇帝。

盛元燁先只瞧了那藥丸一眼,將之置於一旁,一一翻看起信封。

這幾日京中發生的動靜,盛元燁瞭如指掌。

他手下的暗衛比明面上的官兵更先追查到真相。

那傳播訊息之人便是新近同侍郎府和離,受盛元燁御賜宅邸的慕夫人。

其實那訊息一出,盛元燁就猜到此事同慕清辭脫不開干係。

只是沒想到尋著線索竟摸到了慕清言那裡。

這般順藤摸瓜,他將慕清言與慕清辭的聯絡人安常公公也揪了出來。

從其口中挖出不少訊息,其中就有前些日子送來的三封信件。

趁著慕清辭當值,盛元燁派人私下裡將她屋子搜檢一通,果真翻出了物件。

瞧見第一封時,他臉色頓黑,宛如鍋炭。

上頭不是寫的別的,是慕清辭籌謀假死出宮之事。

她竟妄圖離開他!

盛元燁磨牙。眼中的怒火快要把這張單薄的信紙點燃。

周德忠瞧見自家陛下這模樣,嚇得不行。

慕清辭這裡頭到底寫了些什麼惹得陛下如此大怒?

造反?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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