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飯桌,許枝意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來,紀風前幾天所說的故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母親。
她和她母親長得像,這一點她從小聽到大。
她母親長相和聲音一樣柔婉,容貌並不張揚,也不放肆,雙眸清亮,朦朧且柔和,看起來非常有親和力,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極了小月亮,許枝意很好的遺傳了這一點。
紀家從前定居於北城,但20年前,紀風失去了妻子,北城成了他的傷心地,於是紀家舉家離開北城,前往A國。
紀風本就喜愛許枝意這個晚輩,這下更是來勁:“小意從小就嘴甜,長大了也沒變啊。”
許父笑道:“怎麼不見小丞?”
”他還在A國,過幾日回來。”
提起紀丞,紀風嘆了口氣。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從前問小意我和老許誰比較帥的時候,小意都說是我。”
他家臭小子就不會誇他帥。
可惡,又是嫉妒許家有女兒的一天。
許枝意:?
小腦袋裡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有這回事兒?她怎麼不記得?
不過紀風說完這話後,不容她多想,就感到了一股熾熱的目光。
不用轉頭,她都知道是誰。
下一秒,涼颼颼的語調從主位傳來,“我女兒是說我最帥。”
……
紀風不服氣,就差擼起袖子,“呵,你已經年老色衰,而我是風韻猶存。”
“我天天用我媳婦的護膚品還能老?”許父不屑。
扎心了。
二人吵歸吵,不影響許枝意乾飯。許家的餐桌是長桌,陸嶼洲的側邊有一盤荔枝肉,她惦記了好久,終於要伸出筷子時。
紀風扭過頭,“小意你說這裡誰最帥?”
許父也把視線投過來,兩人就像向日葵一樣朝向陽光。
許母看不下去了,笑罵:“都多大的人了還在小輩面前爭這些。”
偏生兩人執拗,不得到一個回覆,就是不肯罷休。
許枝意:……
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她建議她們家以後吃飯弄一個小孩桌,她爸爸只能算半個大人。
余光中,碗裡多了一塊荔枝肉。
她抬眼,握著公筷的細長手指剛剛放下。
荔枝肉還泛著晶瑩的光澤。
陸嶼洲的神情淡淡,精雕玉琢的白玉指尖懶懶搭在筷子上,清冷又矜貴。
彷彿夾荔枝肉的不是他。
許枝意暗暗忖度。
他怎麼知道她想吃這個?
可現在並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側投來不容忽視的目光還未消散。
她勾起一抹笑,眼裡似有星河流淌,耀眼極了,“當然是我老公最帥。”
她輕輕把頭搭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嗓音甜膩,流淌在耳邊,讓人只感覺舒服的上頭。
老公。
泰然自若的神色難得僵硬,眼底起了絲絲波瀾,感受著肩膀傳來的軟綿綿的觸感,那是許枝意的臉頰,許枝意方才吃了荔枝味的雙皮奶,她靠近時,他似乎還聞到了甜甜的荔枝味。
很奇怪的感覺,心裡癢癢的,比小羽毛掃得還要癢。
點點的荔枝味揮之不去,陸嶼洲喉間乾澀,滾了滾喉嚨。
紀風眉心輕折,知道這倆人是夫妻時,他是打心底不想相信的,現下看來這小夫妻還挺恩愛的。
知道雙方是競爭對手嗎?
恩愛小夫妻一起爭專案,他拭目以待呢。
北城的風雪總是令人難以琢磨,一會兒停了雪,一會兒雪勢加大,將道路封的徹底。
晚間時刻,專門清雪的工人們已經下了班。
許枝意看了眼神態自若的陸嶼洲,看來他們今晚得留在這兒了。
有些日子沒見著她,許母拉著她說著話,另外一邊陸嶼洲也被許父和紀風拉去了書房。
陸嶼洲進臥房時,就見許枝意已然洗漱完躺在床上,身著一件睡裙,被子被壓在她的小腿下,隨著她的動作,睡裙堪堪遮住膝蓋,露出一段白細的小腿,睡裙的肩帶有些鬆垮,隱隱露出脖子下雪白的肌膚。
陸嶼洲斂了眼,視線沉淡,帶上門。
視野中灑下一片陰影,許枝意把玩手機的細瑩指尖一頓,便撞入那雙深邃瞳仁。
!!!
“你怎麼在這兒?”她噌的一下彈起。
有點嚇人了哈,一抬眼就看到陸嶼洲,還有為什麼陸嶼洲會在她的房間?
男人解開黑襯衫最上方的兩顆紐扣,略長的衣襬折進了西褲中,顯出修勁的腰身,而這腰身此刻正對著許枝意。
好腰!
陸嶼洲慢條斯理整著襯衫,聲線清晰:“今晚分不了房。”
許枝意:……
是,她忘記了,她們在許家,在長輩眼皮子底下。
但是她要和陸嶼洲一間房?想到這一點她有些萎了,身子也低了下來。
女孩秀麗的長髮垂在腰際 ,髮絲如黑色的絲帶落在淡綠色的睡裙前,貼著露出的白瓷肌膚,順著微微隆起的弧度而下,有幾根調皮的絲帶落入鴻溝中。許是剛才彈起的動作太大,一根肩帶落了下來。
黑沉的眼瞳暈開薄霧,他薄唇微微一張,想說些什麼,但到底沒再說話,轉身進了浴室。
許枝意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正想開啟手機和閨蜜們分享,對上黑屏映照出的景象時,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著裝,美眸垂下,視線落在那根要掉不掉的肩帶上。
她的睡裙裡空空如也,圓滾的輪廓露出點點,竟顯得旖旎幾分,腦海中猛然閃現陸嶼洲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
許枝意腦中瞬間充血,瞳仁圓睜。
!!!
他不會看見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許枝意便窘迫得很,這麼抓馬的事竟會出現在她身上!
她背過身,深呼吸幾下,平復著心情,身後一陣陣水聲,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到陸嶼洲的勁腰。
不知道沒穿衣服是什麼樣的,還沒看全過。
她搖搖腦袋。
還是披件衣服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