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王崇文一聽,身子都軟了,立刻哭著竄出人群,大喊道:

“公子饒命,是我該死,平日裡欺辱韓兄,韓兄啊……我不是人啊……”

王崇文見過不少世面,自然知道哪些人可以任意欺凌,哪些人自己是萬萬惹不起的。

以前的都尉之子,不過是隻螞蟻,自己拿來當坐騎玩,是看得起他。

看現在不一樣,人家是公子子嬰的書童,這就屬於自己開罪不起的人。

於是乎,王崇文也不管顏面了,第一個跪出來,請求責罰。

他知道,只要自己請罪夠真誠,到時候小公子也不好意思罰他了。

一見連王崇文都跪下了,其他的人,也都跟著跪下哭嚎起來。

他們雖然家世顯赫,可再顯赫能和帝王之家比?

就算自己身在帝王之家,可這能和子嬰相比?

這可是滅了楚國的猛人,發明了馬具和造紙術,這都是造福一方的好東西。

並且,人家可是長孫,未來大秦的繼承人,你算老幾?

所以,這群少年,沒有一個不服的,均跪在地上祈求饒恕。

韓信愣愣地看著眼前這群人,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他只有七歲年紀,可早已知道世道艱難,秦楚交戰,楚國滅亡,自己的父親本是沒有機會活下來。

如果父親死了,自己和母親便就像這路邊的野草,任人蹂躪。

可好在,自己的父親非但沒死,反而為秦軍立了大功,成了秦軍都尉。

雖然官職和楚國一樣,可要知道,秦王下的王令,是所有歸順大秦的軍官,官降三級後再入伍。

這樣一看,自己父親的軍銜可不算低了。

而從楚郡搬來咸陽後,韓信覺得生活變得越來越好。

更何況,賞識父親的秦將,還把自己介紹到了這王都最大的書院來學習。

只是沒想到……

可韓信,誰也沒說,他知道,現在的好日子得來不易,若是招惹了這群公子哥,可能好不容易來的美滿家庭即將破碎。

連自己剛當上都尉的父親,都要跟著遭殃。

可眼下,秦王的長孫,竟然要讓自己當書童,而這群往日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卻一個個跪在地上祈求。

這樣的轉變真的魔幻。

韓信哽咽著嗓子,慢慢訴說著這些天自己遭受的折磨。

連子嬰這般見過真實戰場的人,聽後都忍不住皺眉。

這韓信,真是能忍啊!

王崇文這種人,不但大罵韓信,還一言不合讓韓信裝狗來取悅他們。

最可怕的是,韓信竟然真的照做了,還一副很樂意的樣子。

連淳于越聽了,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一是不敢相信,在自己的書院內,竟然有這般惡毒的世家少爺,另一個不敢相信的是,都這般欺辱,眼前這七歲的孩童是如何忍下來的?

“滄浪”一聲,項羽聽完終於沒有忍住,直接拔出了黑夫拿著的太阿劍,遞給了韓信:“拿著,上去,給他們一人來一劍。”

黑夫嚇了一跳,趕忙想上去奪回劍,可看到小公子沒說話,黑夫便未再多言。

望著遞過來的寶劍,韓信抖動著雙手,想要去接著。

可還未接著,便又縮了回去,他連忙搖著頭。

一旁的淳于越嚇的不輕,這真要是在自己的書院內鬧出了個人命,大王不會處罰子嬰,可一定會處罰自己。

在自己的書院內,發生了這般駭人聽聞的欺辱學子事件,名聲放到哪裡都不好聽。

項羽見狀,一把拿著韓信的手,把劍塞了過去,湊近道:“是男人就拿著,他們欺負你,你難道不知道反抗嗎?”

韓信眼裡閃過一絲驚慌,他自然知道反抗。

可如何反抗?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來到了咸陽,有了穩定的生活。

如果自己一旦反抗,會不會招致更大的報復?

就算自己現在成了公子的書童,可讓他去砍死一個大臣的孫子,韓信還是辦不到。

他的母親,還在咸陽城內給人縫補衣裳賺點家用呢。

子嬰見狀,嘆了口氣道:“我剛在院外,聽你們說,打人不要打臉,留下傷疤就不好了。那行,韓信,你上前去,給他們一劍,只要不出人命,我來擔著。”

沒等韓信有所反應,一旁的淳于越真的嚇壞了。

連忙拉著子嬰的衣裳道:“公子,真不行啊,咱們大秦是講律法的,欺辱同僚是有相應的懲處,可也沒到了要人性命的份上啊。”

“淳老,你先一邊待著,你的罪責到時候再和你好好算算。”他轉頭對韓通道:“你只管去砍,出了事我擔著。”

出了事我擔著,這是子嬰給韓信的承諾。

項羽咬著牙,瞪著韓信,換做是他早就砍了上去。

他實在不理解,眼前這個小子,怎麼這麼膽小怕事,連公子都出言相勸。

既然公子開了口,這件事就成了個任務,若是韓信不動手,即是完不成任務,能不能當上書童可就不好說了。

韓信一發狠,高高地舉著太阿劍,朝著王崇文的頭上,便劈了下去。

……

回宮內的路上。

項羽牽著公子的白馬,黑夫護在旁邊,而韓信則揹著書簍跟在最後。

忽地,項羽忍不住道:“公子,真個要找這等窩囊廢當個書童?”

剛才在院落內,韓信舉著太阿劍,狠狠地劈下可卻一個沒拿穩,滑落在了王崇文身旁。

真個把這些人嚇個半死。

子嬰見狀,卻是笑了起來,讓黑夫拾了太阿劍,他看的很清楚,哪裡是失手滑落,分明是韓信自己丟了。

便讓淳于越去找大王請罪,便帶著韓信去找了韓奎。

當韓奎得知自己兒子被公子看重,心裡萬分高興,便讓子嬰帶著韓信回了王宮。

聽項羽這般問,子嬰也回頭望向了韓信。

韓信此刻低著頭,跟在白馬身後也不知道在想些個什麼。

於是子嬰低聲笑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可是做大事人的料啊。”

說罷,拍了拍項羽的肩膀。

項羽卻是不以為然,沒把韓信當回事。

子嬰心中覺得好笑,楚漢爭霸中的兩個老對手,此刻都在自己的手上。

這大秦的軍隊,起碼可保三十年內,不缺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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