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傅一生賠罪宴的經過跟江玌觀哇了一遍。江玌觀也猜不出傅一生這一反常行為的原因和目的。

江玌觀叫我不要想太多,只要他規規矩矩不來搗亂就行了,葛就是我們想的最大好處。至於其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跟傅一生和解後,好處立竿見影。在傅仍賢老闆家倒渣看模的那天,便有兩個谷塘邊的人來找我,他們聽傅一生哇我的模裝得好,價錢也公道,打總成要他們把模也包給我做。

冇想到這個傅一生居然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做兄弟!

我答應了那兩個老闆,到時他們家動工了就通知我進場!

得來真是不費功夫!做生意人脈永遠是第一位的!有人幫你,不怕冇業務,也不怕生意做不好!

姐夫跟他堂哥的屋也開始裝模了。我又取了三萬塊錢買了兩套新模拖過去。

加上頭回給傅老闆屋買的,我已經買了三套模,花了差不多五萬塊錢。包模也算做生意,先投資是免不了的。

但回報也是豐厚的,比如裝傅仍賢老闆那甲屋,一倒完渣就把一層工資六千塊錢全付清了。除去師傅們17甲工的工資,每甲工80塊(工錢比去年漲了10塊,起屋的多,師傅的工資自然水漲船高),我特意多拿了500塊錢給江玌觀作介紹費,江玌觀推辭不要,後來按行規只要了兩百(一棟屋的介紹費一般是兩百),淨利潤還達到了4000以上。算起來前後不過七八天時間,是不是很划算!

真的感謝江玌觀當初的建議,幹這行既自由來錢也快,算是選對了行當。

那天與江玌觀從官塘黃家幫姐夫家拆完地梁回來,他叫我從姐夫家弄了一根22,一根18的短鋼筋,哇用來打拆模的撬棍。葛回拆模的撬棍是江玌觀從倪南鍾那借來了。就照倪南鐘的撬棍樣式打,非常好用。

打撬棍的老師傅便是江玌觀灣裡的,叫江衛才,灣裡人都叫他“才鬍子”,長一口絡腮鬍子。江衛才是祖傳的打鐵手藝,鄰近人家的犁耙钁頭都找他打。

倪南鐘的撬棍也是江玌觀介紹來打的。江衛才打的撬棍尖角長度、彎度及開縫都處理得蠻好,師傅用起來特別順手。

葛時候男式摩托就比踏板好用了,兩根兩米多長的鋼筋用鐵絲綁在江玌觀車踩腳處,一直穿過前面的防泥板,摩托前後各露出幾十公分,不佔道也不影響騎行。

江玌觀走前頭,我走在後頭,兩個人一前一後往三星塘而來。三星塘生在坳頂上,從馬路上到三星塘灣裡,是一段上坡路,而且這路是一條石頭路,讓人懷疑這段路是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鑿出來的。落雨天晴這石頭路都蠻好走,掛個三檔就能衝上去。

葛兩年已經有人從坳上灣裡把屋起到馬路邊了,江玌觀哇那上坡路邊的三棟屋是他師父江開順兩個崽跟侄兒子起的。

江開順兩個崽的屋還冇搞裝修,只搞成了主體,但人也住進去了。

在上坡的時候,江玌觀見師父在他崽屋前的靠馬路的一塊田裡用洋剷剷泥巴倒田墈上,便停下來跟師父打招呼:“您老人嘎哪葛樣下肯囉!”

那塊田已經被江開順整成米把深的魚池了。

“坐著也難耍,花幾天時間弄甲魚池,比作田划算些。”江開順停下手裡的活跟江玌觀說。

六十五六歲的江開順是甲胖子,人本來並不矮,只是太胖,看上去好像很矮的樣子。江開順全身是泥點子,成了大花臉。

江玌觀告訴我,他師傅當年是甲蠻衝紅的木匠師傅,遠近名氣好大,前後帶了十多個徒弟。十多個徒弟冇一個打單身的,就是因為那時候木匠呷香。

不想才過了十多年,木匠便沒落了,冇人打傢俱,也冇人做門窗了,木匠那些斧頭刨子等傢什都起鏽起灰了。徒弟們年輕,紛紛到大工地學做裝模,都能混到碗飯呷。像江玌觀專門在屋裡混,也早已是很有名氣的裝模師傅了。

可江開順老師傅,一個年紀大了。二個放不下架子,不想跟徒弟做。三個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人太胖做事不靈活,工地上都是比速度,做不動的便遭人嫌。

開頭,江玌觀還帶師父幫倪南鍾做了兩層屋,看在江玌觀的面子上,匯開順做得慢,倪南鍾也不好哇嗎個。

哪曉得老師傅不但做得慢,還喜歡放落斧頭打廣。做任何事都不怕慢,就怕站!葛樣放落斧頭打廣嚴重影響其他師傅做事,倪南鍾忍無可忍,便要江玌觀以後莫喊老師父做了。

後來便冇喊師父了,江玌觀又不好意思跟師父解釋原因,弄得好長一段時間,師父娘子都以為是江玌觀見不得師父賺錢,還生著悶氣呢。

冇得事做的江開順便田裡土裡做事,可再下肯做,做得再精細,才只幾十塊錢一百斤的谷,一年到頭又能有好多收入呢?時間一長,冇得工做,經濟愈發緊張了,短手寸腳便時不時要找江玌觀借點救急。

江玌觀說,他每回看到師父在田裡做事,就渾身不是滋味,感到有愧於師父。當年師父教他們手藝時那樣地盡心盡意。他個人更是各個灣的紅牌,一提起江開順三個字,哪個不豎起大手佬,再加一句:那是甲強門老師傅!哪個屋裡甲崽能被江開順收為徒弟,也覺得是特有面子的事。可現在居然落魄到葛種程度,只能日日跟泥巴打交道!

江玌觀感慨完後,便帶我直奔江衛才屋裡。江衛才甲屋跟江玌觀的屋斜對面,不過二三十米距離。

我們拿鋼筋進去的時候,江衛才正在打鐵的屋裡收拾東西。一見我們進去,江衛才放下東西,想掏出煙來發,我的煙早遞過去了,他忙雙手接下,口裡講著禮信話:“葛嗎要得?來我屋裡還呷你的煙!”

江玌觀說了來意,告訴江衛才用22的鋼筋打根短撬棍,專門拍地梁及外圍用,18的鋼筋裁斷打兩根專門拆樓面模的。打好後我再拿到白鷺湖圩找人用一米五六的空心鋼管把兩頭焊起,便是又輕便又好用的拆模傢什了。

江衛才一聽,便曉得了該怎麼做,並問了一句:“急用嗎?”

“不急,這兩三天打成就行了!”江玌觀說。

“那就好!爐子剛熄火,不急的話,我今日就不起爐了!良日起爐再打!”江衛才高興了。

“行!良日打,反正不等用!”

江玌觀哇完後便帶我離開,要我到他屋屋坐坐。

江玌觀的屋是一棟三間的老瓦屋,看樣子應該是九十年代起的。屋已經趕不上潮流,但屋裡收拾得挺整潔。看得出,江玌觀的堂客是甲勤快人。

江玌觀甲堂客正在屋裡跟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在打廣。江玌觀堂客一見我,就笑吟吟地打招呼:“鳴鳴來了!坐!坐!”

我已經不是第一回來江玌觀屋裡,嬸子老人嘎早認得我了。

那個臉上有些麻點的老女人忙說:“來客了!我走了!謝謝你五英!”

我只哇得江玌觀堂客姓劉,老女人不哇,還不曉得她叫五英。

江玌觀喊那老女人喊了聲:“師孃,你老嘎來了!”

原來那老女人是江開順甲堂客。

待老女人一離開,江玌觀堂客劉五英就對江玌觀說:“師孃又來借錢了,哇要做甲嗎個!”

“唉!師父現在身體還可以,要是到外頭裝模,賺個零用錢還是可以的。雄古佬倪南鍾都嫌老人嘎,哇老人嘎做得慢!”劉五英像自我感慨,又像是對江玌觀和我哇。

“不對!”江玌觀忽然想起:“上兩日我還看到師父到銀行取了崽匯來的錢,那葛快又冇錢用了?”

“哪師孃還來借兩百塊錢做嗎個?”劉五英不解地問。

“還用哇嗎?師孃跟師父一樣,是甲臉薄的人,不好意思要我喊師父去做事。只能以借錢的方式來訴苦,來提醒我,引起我的憐憫心,主動提出喊師父去裝模!問題是,葛些老闆都嫌老人嘎!我又不是老闆,有嗎個辦法!”

這個情形,江亂觀確實無可奈何。

江開順甲堂客,想要找徒弟要事做,卻又不好意思哇,葛種糾結的無奈心理又有幾個曉得呢?

不知出於嗎個心理,我忽然說了一句:“玌觀滿,只要你師父願意做,我的工程你可以喊他老人嘎去做!”

劉五英一聽,蠻高興地接了腔:“要得!鳴鳴是甲好乃子!以後會發大財當大老闆!”

江玌觀甲堂客嘴巴好,讓人聽了舒服。她雖哇也近五十的人了,但生了張奈看的鵝蛋臉,身材也單單條條,若是打扮一下,在同齡女人中也是出色的。只是勞累太多,魚尾紋已爬上了額頭,略顯憔悴。

江玌觀笑了:“鳴鳴!你要考慮清楚,莫憐憫我師父就哇要他老人嘎去做!”

“我師父其實人不懶,你冇看到他把丘田搞成甲魚塘了!哪個懶人有葛下肯?只是我師父養成了習慣,愛講課愛爭真理,總以為還是當年,愛指手畫腳,打起廣來就不曉得還要做事!加上手腳比不上年輕的,所以倪南鍾葛些老闆就不想喊我師父做!”

話既然哇出了,我也不可能收回,無非多一兩甲工錢而已。再哇,江玌觀對我葛樣好,賣他個面子也冇關係,加上對江開順老師傅我確有點英雄遲暮的憐惜,幫一下也是應該的。

匯開順已經六十五六了,按理早該退休頤養天年了,但農村人哪有葛甲資格,兒女賺不到大錢,只要能動,七八十歲都要做!

於是我對江玌觀說:“冇關係!老人嘎做事慢點有嗎個關係?你只管喊他老人家去做!再哇也是幫我做事賺錢,又不是白給錢!”

“那要得!下回我喊他老人嘎去!”江玌觀說。

我要走的時候,劉五英還非要留我呷飯:“鳴鳴,到呷飯的時候了,呷完飯再走!”

我自然不能因為劉五英的禮信話,留下來呷飯。才只十點多鐘,離呷飯還有一兩個小時呢。

裝姐夫堂哥屋的時候,我特意打電話給江玌觀叫他喊他師父一塊去。我怕江玌觀認為我那天哇的是信口開河,而正式做了又不喊了。

江開順老師傅是坐江玌觀摩托來的,老人嘎除了跟其他師傅一樣帶個釘錘和尺片之外,還多拿了一樣東西:一把充滿時代感的手鋸。無論鋸架還是鋸頁,都有些年紀了,那鋸頁已經用得很窄很薄了。

本來鋸樹鋸木扳都有電鋸,手鋸根本派不上用場,但有時候樹頂樹或梁底長了點,扯電鋸拉電線太麻煩,有把手鋸就蠻方便。江玌觀要他師父帶把手鋸便是葛甲原因。有時一天也用不上一回,但有總比冇得好!

江開順一下摩托車,伍茂華師傅就叫起來:“黃老闆你好大的面子,把老師傅都搬出來了!”

黃亮老闆不認得江開順,哪曉得伍茂華葛句話的意思?只順口說:“老師傅就好!老師傅做事靠得住!”

但姐夫甲伢認得江開順:“真的是老師傅!早二十年,搶江師傅做傢俱還要排隊!”

一哇起二十年前的事,江開順老師父就眼放光芒:“那會子是衝過段雄!現在時代不同了,做木匠的除非去傢俱廠,我葛個年紀傢俱西不要了,現在連碗飯都混不到了!”

“你老嘎莫葛樣哇!”姐夫甲伢以為江開順講客氣話,實際是人家的心裡話。

江玌觀告訴我,差日我打電話哇要老師傅來做事。我到師父屋裡一哇,師父還無可不可,無動於衷的樣子。師父娘子就蠻高興,哇要得要得!良日跟你去!

老人嘎們心情我懂,江開順原來跟江玌觀幫倪南鍾宋露兩甲老闆都做過事,卻又被他們嫌棄,面子上確實不好看。葛一回又怕到時遭我嫌,那老面子就一文不值了。如果在同一件事上摔倒三次,葛比被人打一頓還難受!所以老師傅心裡在盤算,究竟去不去呢?

如果冇得堂客催他,江開順老師傅多半不想來做!但架不住堂客唸叨,屋裡冇錢用,總不是辦法!跟肚子比起來,面子值幾個錢呢?

江玌觀安排事時,對老師傅的分工有點傷腦筋,叫老人嘎上樓面,年紀大了呷不消也不安全,在下面遞甲板樹頂樹又太辛苦,只有安排老人嘎制頂樹,相對自由輕鬆些。

江開順老師傅做事果然愛講呱,總要對別人的做法提出意見發表看法,以顯示他曾經的權威來!當然他哇得也有理,可師傅們包括江玌觀並不會聽他的。因為他那一套早過時了。

裝模不比做傢俱要精細,裝模是粗活,多一點少一點不影響質量。老師傅還拿出他當年做傢俱那一套來要求,完全冇必要,還耽誤工。

我還發現江開順老師傅“放下斧頭打廣”的原因,並不是老人嘎要偷閒。江開順人長得胖,行動不使蹲下做事很費力,長時間做更難忍受。所以時不時直起來站會,有廣打就多打會廣,目的是想休息會。

種種跡象說明,江開順老師傅已不適應裝模了!也難怪被倪南鍾他們嫌棄了!

當然,我是不會開口不要老師傅做的。只要老師傅願意來就來,呷點虧就呷點虧吧。

正是因為我的為人大度,讓老師傅一直記在心裡,後來江開順老師傅幫了我蠻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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