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賽場上顯身手

2009年元旦終於到了。檢驗我的訓練成績的時刻到了！

國歌嘹亮，警旗獵獵。

由廣州市白雲區委、政法委、白雲區公安分局主辦的2009年白雲區治安聯防隊伍大練兵大比武決賽在廣東警官學院拉開帷幕。

厚山村治安聯防隊作為鎮初賽勝出者，將與全區另外二十三支治安聯防隊伍在賽場上一決高低。

厚山村聯防隊與石井鎮另一支村聯防隊是在鎮派出所所長、鎮法委書記及兩個聯防隊隊長的帶領下雄赳赳氣昂昂走向賽場的。

上午的初賽，24支隊伍經過激烈比拼，決出七支隊伍參加決賽。厚山村治安聯防隊憑藉過硬的水平突出重圍，成為其中的一支。把個陳村長樂得合不攏嘴，拉住我的手又是搖晃又是拍打：“江教官！你真厲害！太感謝啦！”

下午的決賽才是重頭戲，只有在決賽中取得前三名的成績，才有資格說厲害。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陳村長又來給兄弟們鼓勁許願。我心裡已有數，上午看了其他幾次隊伍的表演，覺得水平在伯仲之間，而厚山村聯防隊在士氣上和平均年齡上更勝一籌，這無疑是加分項。只要兄弟們能穩住，不出意外的話，躋身前三名是完全有希望的。

待陳村長鼓完氣之後，我給大家指出了應該注意的地方，一切行動聽指揮，保持現在的精神狀態就行了。

我作為教官在前頭領隊，兄弟們警容嚴整昂首闊步，一起喊著“一、二、三、四”的號子進場。口號聲很有氣勢，精氣神一下子就出來了，也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待隊伍走到表演區域。我響亮的口號聲在比武現場響起：“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厚山村聯防隊兄弟們在我的命令中列隊完成。

隨著我一聲“開始”，厚山村聯防隊兄弟們便開始了威武的擒敵拳表演。

貫耳衝膝、抓腕砸肘、擋臂掏腿、外格橫勾，反擊勾踢，轉身別臂，虛步砍肋...兄弟們動作整齊劃一，拳法乾淨利索，招招到位，腿法快速準確，剛勁有力，喊殺聲震撼全場，與場上播放的音樂相輔相成，已溶為一體，真的霸氣十足，引人入勝，讓觀看的人跟著熱血沸騰，慷慨激昂。

果然不出所料，高山村治安聯防隊代表石井鎮奪得了擒敵拳第二名的好成績！兄弟們歡呼雀躍，這一個月來的血汗沒有白流，終於收穫了豐收的喜悅！大家激動地把我拋起來了，說我這個教官辛苦了！

有了這個成績，我也可以鬆口氣了，總算沒辜負劉一山的那份情義，村裡也沒有人敢質疑陳村長當初讓我當教官的決定了，我也對得起教官這份工資了。

心情一放鬆，壓力也跟著釋放了。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晚上舉行的格鬥比賽了。

我參加的是無級別自由格鬥比賽，除了戴拳套之外，連衣服都是聯防隊服，真正的無防護徒手格鬥，硬漢對決！

在大比武比賽之前的兩天，我參加了淘汰賽，與全區24位選手分組對決，而幸運地過關斬將，終於撞進了今晚的決賽。

在裁判告誡互不攻擊對方後腦勺與襠部等要害部位的規定後，我與對手便拉開了架式。對手也是位退伍兵，只有二十八歲，但塊頭明顯比我大些，相信將是一場棋逢對手的決鬥。

彼此能走到最後的決賽場，都不是等閒之輩，註定這是場激烈的拉鋸戰！我倆使出渾身解數，什麼衝拳、擺拳、勾拳，拳拳生風，又拳拳神出鬼沒；鞭踢、側踹、正蹬，腳腳勇猛，又腳腳防不勝防。你揮拳，我出腿，互不相讓，你一記左勾拳，我一招右掃腿，總之各不相讓，拼盡全力，非得爭個你高我低。

老實講，我也很久沒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了，這愈加激發出了我的鬥志，使我的競技狀態達到了巔峰。很明顯感覺到對手也是一樣的興奮和激動。於是，打鬥更加酣暢淋漓，高潮迭出，賽事亦愈發地跌宕起伏、精彩紛呈，，讓所有的人大呼過癮，掌聲不斷！

最後兩人已鬥成龍虎互害之勢，發展下去必有一方不死不殘收不了場的苗頭了。同時，我驚訝地發現，對方與我都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黑龍十八手”，我剛準備使出“青龍探爪”，對方也使出“龍女照鏡”，看來，他也是黑龍十八手的高手！當年高連長一再叮囑，萬不得已切不可用“黑龍十八手”，這門功夫太過狠毒陰險，出手後果難料！為一次比賽而以命相搏有必要嗎？就在雙方遲疑的當口，見多識廣的裁判也看出了其中兇險。當即打出手勢叫停！

於是，格鬥場上罕有的一幕出現了，裁判本著保護雙方的目的，強行終止了比賽。

最後裁定：因為對手比我重三公斤，我被判定為冠軍！而對手也沒有意見，接受了判定！再打下去，他沒把握贏我，我也沒把握勝他！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與對手擁抱在一起，互相祝賀！真的是惺惺相惜！

而場外，劉一山只差沒翻跟斗了！鶴飛阿倫阿松都握緊拳頭大喊大叫！好傢伙，比我還興奮！還激動！也難怪，這種激烈又緊張的對決確實難得一見！

不用說，接下來應該是村裡開慶功會及陳村長兌現諾言的時候了。但因為是晚上才全部比賽完，趕回厚山村時已經十點多鐘了。不說時間不允許，大家也很疲憊了，都想早點休息。

於是，陳村長親自給每一位隊員敬了一友煙，然後表態，慶功會明晚舉行。這段時間辛苦兄弟們了！村裡及我個人一定要好好犒勞犒勞大家！

陳村長也許是言猶末盡，居然把我和劉一山叫到了他的村長辦公室，說有幾句話說。

陳村長再一次給了我誇獎：“江老弟！你是這個！”陳村長把大拇指豎起，連連搖晃。

平時陳村長都叫我“江教官”，這一次卻是“江老弟”。或許劉一山對這個稱呼的改變不會有什麼感覺，因為私下陳村長一直叫他“劉老弟”！

但我知道這絕不是個簡單改變，大凡上司對下屬這樣的稱呼比稱職位更顯得親切，他也把我當成了自己人！但我心裡沒把陳村長當成自己值得信賴的人，一直對他是懷有戒心的。

而且陳村長也應該多少知道我的想法，但他今晚為什麼仍要這樣稱呼呢？陳村長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現在還不清楚！

“江老弟！今天算是見識了，你是個有真本事的人！白雲區一萬多聯防隊員，你能拿到頭一名，不簡單啊！真正的萬里挑一！”陳村長對我不吝讚美。

被人讚美，沒有人不喜歡，糖衣炮彈，總是讓人不知不覺中放下心中的戒備。

陳村長的一通誇獎，的確讓我很享受。但還不至於讓我昏頭，因為我明白，陳村長把我與劉一山留下，絕不只是說這些話。而先說這些話，無非是個鋪墊。

我說：“陳村長您……”

“江老弟，別叫陳村長，我們是兄弟，我是你們的大哥，私下裡叫‘陳大哥‘就好啦！我喜歡你們叫‘陳大哥’！”我話還沒出句，陳村長就打斷了我。

陳村長這般強調，更加證明他今晚的談話有著一定的目的。但我不能忘乎所以，失了界線。

我仍稱他為陳村長：“陳村長，您誇得我不好意思見人了！我一個打工仔，算哪門子人才！”這也是我的心裡話，拳腳厲害些頂屁用？現在又不是打打殺殺的社會！再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不不不，江老弟你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才，還這麼謙虛，前途無量啊！”陳村長的嘴巴確是有一套。

陳村長不愧是個很有情商的人，可能覺得剛才對我過分的誇獎，有可能傷了陳一山的自尊。於是陳村長說：“我們厚山村聯防隊能得到江老弟這麼優秀的人才，劉老弟是第一功！劉老弟舉才有功啊！這次聯防隊擒敵拳能奪得全區第二名，江老弟與劉老弟一樣功不可沒！你倆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聽這語氣，陳村長快要攤牌了。我沒吱聲，劉一山開口了：“陳大哥，我哪有什麼功？都是大哥領導有方，慧眼識才，拍板重用鳴哥！您是我兄弟倆的伯樂！”

陳村長擺擺手：“你倆如果沒真本事，我這個伯樂再賞識，也是枉然！還是你們自己爭氣！”

陳村長起身又給我和劉一山各發了支菸，並親手點上。

陳村長吐出一口煙，慢吞吞的語氣猶如那慢騰騰的煙霧：“江老弟，我也想了很久，終究是要說的，這麼跟你說吧。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我陳某人過河拆橋，這比武大會也過去了，聯防隊沒必要再設一個教官了！”陳村長眼晴緊緊地盯著我。

媽的！這還不是過河拆橋是什麼？我心裡驀得騰起一股火氣，但還不想發作，因為這正合我意，我早有了在比賽之後就離開的打算。

我正想借坡下驢說出自己的想法，劉一山氣得先開口了：“陳大哥，聯防隊不能這樣做人，鳴哥剛幫聯防隊這麼大的忙，就急著趕人，太不地道了吧！”

“劉老弟，你誤會我意思了！你也知道，各個村的聯防隊員都是鎮裡從區裡請教官集體培訓的，哪個村特意請了教官？為了比賽，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這也是之前姜支書的意見！當然，我怎麼捨得讓江老弟走暱？我留還來不及嘞！”

典型的先抽一棒子再給一粒糖！算你狠，陳村長！

我倒不在乎陳村長後面說什麼話，反正我去意已決。倒是劉一山聽出了話音，後面還有轉折話，很是恭敬地望著陳村長。

陳村長笑笑，繼續說：“我能不為兄弟們著想嗎？過兩天，我會向村支兩委建議，辭去聯防隊長一職，推薦江老弟擔任聯防隊隊長！”

陳村長這個話一出來，確實出乎我的意外，匆促間不知怎麼回答才合適。

陳村長繼續說：“江老弟，陳老弟，我只有把聯防隊交給你們我才放心！”

聽這口氣，聯防隊儼如他的私人武裝了，他想給誰便給誰。

陳村長繼續說：“我陳某人是最愛才的，也是最重情義的。我知道這點工資，對不起兩位兄弟的才幹。到時候我會讓兩位兄弟到我公司去兼個職，工資比聯防隊高一倍！我不會虧待兄弟的！”

話已至此，這也是陳村長找我們談話的真實意圖。對於在外打工的人來說，若能遇到這樣的老闆，也算三生有幸，家裡祖墳開坼冒青煙了。在外奔波，無非是為個“錢”字！

果然，劉一山激動了：“陳大哥，您如此看得起兄弟們，我與鳴哥感激不盡！以後用得著的地方，儘管吩咐！”

劉一山望了望我，希望我能與他一樣地表忠心。我心裡卻不是這樣想，所以坐著紋紋不動。

天上不會掉餡餅，陳村長不會無緣無故地給我們錢，要是給，也得我們先給他辦事！

我故意問：“陳村長，您叫我們去您公司兼個職，具體做什麼呀？”

陳村長一愣後，隨即說：“江老弟，你是個聰明人，還想不出嗎？無非是幫我看個場子，萬一有人來鬧事，憑兄弟本事分分鐘擺平！”

看場子？看什麼場子？他家那個酒吧嗎？收保護費有劉一山了，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販毒嗎？估計陳村子沒這個膽！我實在想不出。

不過話已明白不過，陳村長就是想讓我和劉一山為他賣命！

底牌已經打出，我也不想再多廢話，便沉默不言。

陳村長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了，站起身來：“天不晚了！兩位老弟先去休息吧！”

陳村長在轉身離去的一剎那，又掉轉說了句：“江老弟，好好想想吧！”劉一山他不用擔心，為了錢他會答應的。

躺在床上，我在想著剛才的談話。按理說，這些話陳村長完全可以過幾天再說，為什麼今天說了呢？等不及嗎？

唯一的解釋是，他已從劉一山口中得知了我要離開的訊息，與其到時讓我先提出，不如先爭取個主動，表示他要留我的真心。另外借比賽取得好成績的喜悅，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劉一山忽然說：“鳴哥，我勸你答應陳村長算了。陳村長也是真心實意看得起咱，在哪賺錢不是賺呢？夠樣的機會很難找了！”

劉一山還一直想著錢字。當然，劉一山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這個錢不好拿，他不過是想冒個險，富貴險中求嘛。

“鳴哥，如果真的是掉腦袋的事，到時咱再走不遲！先把錢賺了再說，有錢不賺白不賺！”劉一山已下了決心。

我知道，劉一山不到那一步，是不會回頭的。但我已決心要離開了！

等明晚開完慶功會，後天就辭職。卻不曾想，明晚發生的事，讓我從閻王爺那打了個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