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遇到了地頭蛇
還不到七點鐘，江玌觀就騎摩托過來喊我去谷塘邊裝模了，他比我夠甲老闆還要積極負責！
江玌觀哇咱倆要早點去，他喊的四個師傅馬上就到谷塘邊了。
母親要父親也跟我們一塊去做事。但父親卻不肯去，說他有事。母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殼：“你有甲嗎個擺子事？今日逢場肯定想去打牌，你打牌比幫鳴鳴做事還重要？”
父親任母親哇，不作聲，只當冇聽到。
母親永遠比父親操心兒女的事，父親卻耍耍活活不上心。他除了田裡土裡做事之外，有時也幫別個做工，但做工完全看心情，發牌癮的話天王老子也喊不走。
這或許也是屋裡條件總不那麼寬裕的一個原因吧。
父親不作聲我也不作聲，我更冇資格管父親做不做事！不做就不做吧，反正也冇措你做事！
只是我正準備推踏板走的時候，父親卻叫我坐玌觀滿的摩托去，踏板他要用。
我曉得，得趕緊買輛摩托了！家裡才這一輛摩托車，確實不方便。而且現在到外頭做事天天要騎，遇到父親要用的時候就冇法了。
跟江玌觀出發的時候，我拿了幾甲安全帽帶上，哇給師傅們做事戴。江玌觀愣了一下，笑著說：“鳴鳴，你搞新名堂，農村不比城裡葛大工地，冇哪個師傅戴葛甲東西，都哇戴安全帽不方便！”
“買都買了，不方便也得戴！”我說。
到傅老闆屋裡時，身材矮小卻動作麻利的老闆娘正在忙著弄早夥。桌上擺了些瓜子花生，還有餅乾，傅老闆招呼我兩個坐。
坐了冇幾分鐘，隨著摩托的轟鳴聲，師傅們就一個個到了。四個師傅我都認得，除了上幾天在倪南鍾那打撲克的陸利生，還有陳寒生、伍茂華和老四，這三個我當兵前跟他們一塊做過事，都一律是五十往上的人了，在農村都是經驗老到的老師傅了。見老師傅們到來，我趕緊雙手發煙。
陳寒生會哇話，一個勁地誇我：“青年人還是有魄力！哇做就做！我起了幾回念想建幾套模，一直冇建成。算了，還是幫你們老闆做事靠得住！”
伍茂華師傅一點也不給陳寒生面子，取笑他：“陳師傅，你甲款拐的，聽你哇幾回要建模，到如今還冇建起，鳴鳴冇聲冇氣就當上了老闆，你就是甲打工的命，不是當老闆的命！”
“你莫哇我，你也哇要辦模辦了嗎？你也是甲打工的命！”
“我不跟你一樣天天巴嘴巴上要建模！”
兩個師傅的話讓眾人笑起來。
很快，老闆娘就把一臉盆熱氣騰騰的粉端上了桌子。做事的人也不客氣，隨便招呼一聲，就直接開呷。
呷粉是白鷺湖甚至整個耒州人主要的早餐方式，男女老少都愛呷。原來條件不好時早上都呷粥，現在都呷粉，配上精肉雞蛋，外加幾塊罈子菜，真是催蔸的味！
在呷粉的時候，傅老闆給每人發了一包五塊錢的勞白沙，算不上貴，但奈不住天天發，也是一筆不少的開銷。勞白沙是白鷺湖人發給師傅們的標配煙，包括紅白喜事。軟白沙之所以叫勞白沙，是勞動人民呷的煙嘛。
更冇想到的是，傅老闆還給每個封了甲紅包！
“各位師傅發財！”傅老闆客氣地哇。
師傅們樂呵呵地接著：“老闆發大財！良年還起棟屋！”
白鷺湖人的習俗，在冇出節之前，到東家老闆屋裡做事，老闆都會根據自身財力，在第一天給每個做事的人發個紅包，以圖雙方吉利。
可這都過了正月二十，還能收到紅包，確實難得！本來江玌觀跟我哇過這個事，除了陸利生拆了兩天模，其餘的師傅還是今年剛開張。但考慮出節葛麼乆了，也不好意思去暗示傅老闆，那跟討錢冇分別，人賤！
哪知傅老闆人講究，心裡有數。也許是那偏腦殼把傅老闆嚇怕了，生怕得罪師傅們，擔心再出事！一出事，呷虧的總是老闆！做工的無非少幾甲工錢！
江玌觀對師傅們說：“大家要拿出手段好尚做事，讓傅老闆滿意！”
陸利生說：“葛不要打招呼！有冇有紅包一樣要做好！把事做好是做事人的本份！”
後來大家看了看紅包，都是包的18塊一甲包的禮信錢，錢不多，但有講究，這數字是個吉利數，寓意大家發財。
對於戴安全帽，江玌觀還真冇哇錯，除了老四表示“好”之外，另三個師傅都哇戴這個不方便，壓在頭上不舒服，又哇如果要戴的話，自個屋裡也有，不用買新的，帶來就是的。
這些師傅都在外面混過，順便弄甲安全帽回屋是正常現象。只是農村小工地，安全不重視，冇專人管，所以裝模戴不戴安全帽，完全看個人習慣了。
傅老闆一句話幫我化解了尷尬：“江老闆也是為了各位師傅的安全！還是戴上吧！我去年在地下室走時也碰過幾下腦殼！”
打完早夥，大家就“突突”地坐摩托去一百五十米外的馬路工地上。江玌觀開始安排師傅們做事，老四跟陳寒生專門用大電鋸按長度要求鋸樹做頂樹。陸利生跟伍茂華一個在牆上，一個在地下用電鑽打孔，穿十四號的鐵絲捆圈樑。我則和江玌觀兩個專門整理柱子模板及梁底板。大家按分工各就各位地幹起來了。
在工地上裝模，為什麼要個帶工的班長呢？就是為了不浪費工，大家心裡都有數，按部就班去做就行了。要不如像沒頭的蒼蠅，這兒站站那兒看看，幾個人加起來嗎個甲把工就不知不覺地浪費掉了。
江玌觀便是這樣一個負責的人！快慢取決於他的安排是否合理，先做嗎個後做嗎個，直接關係到效率的高低！
做到快十點鐘的時候，傅老闆又送晏夥來了。裝模是體力活，揹樹舉牆板都要力氣才呷得消。早上呷那碗粉，那經得夠樣䎭？正做得有點冇力，打個晏夥就又有精神了。
白鷺湖人的晏夥比較豐富，有粥咽包子油條，有啤酒咽餅乾，講究的甚至還會送水果，一般人家送晏夥選一樣就行了，反正是填下肚子接下力，呷不了多少。愛擺排場講體面的人家送的晏夥特豐富，幾樣一塊送，那隻能是看看了，哪呷得完？不管嗎個晏夥，不會送白酒的，畢竟是高空作業，怕出事。要呷白酒，得下班後才讓抿兩口。
十二點準時收工呷中飯，不管老闆飯菜煮好冇有。冇煮好就抽口煙，邊打廣邊等。老闆一般也都有經驗，再煮得晏最多等個十多分鐘，菜也會弄好，再一樣樣地端上桌。
無論東家經濟條件怎麼樣，四五個菜碗總是有的，肉碗也是絕不會缺的。按白鷺湖人的習俗，飯桌上缺了肉碗的話，是對做事的師傅不尊重的表現，會讓師傅們心裡很不滿意的！而且會討閒話聽，那甲背時老闆，起甲屋連肉都呷不起！
正二月白天時間短，呷完中飯也可以休息個把小時再做事。
我一呷完飯筷子一丟就走路去白鷺湖街上了，我準備買甲摩托車。昨天買材料身上還剩五千多塊錢，買摩托應該夠了。至於師傅們嗎個時候開工，完全不用我操心，他們自己都有規定的，絕對會幫你做滿八個小時，但要想多做個把小時，也是不可能的。
白鷺湖圩在耒州市算不上很大的圩場，但也小有名氣，主要是趕圩的人特別多！今日正好逢圩，只是早散場了，除了幾甲牌館生意仍紅火外，其它店子已經冇嗎個人了。
我本來想去羅姑爺牌館找找父親，看他老人嘎是不是真的在打牌。後一想還是算了，做崽的哪有資格管伢呢？
白鷺湖圩上居然有四五家賣摩托的店子！每個店賣一種牌子，都是比較有名氣的牌子，比如豪爵、錢江、新大洲本田、力帆等。豪爵和錢江是最出名的兩個牌子，陸利生幾個師傅都是這兩個牌子的男式車。
我決定跟父親一樣，買輛豪爵踏板算了。父親那甲我坐習慣了，覺得男式車坐著不那麼舒服。江玌觀他們喜歡男式車，是因為男式車較踏板車省油些。
不料豪爵專賣店老闆是我初中同學李傑。記得這小子初中一畢業就跟師傅學修理摩托了。這幾年過去，還當起了專賣店老闆！他租了幾間門面，有一間是維修店。
算起來好些年冇見面了，但因為讀書時耍得還可以，所以並不拘束。加上只我一個顧客，所以乾脆先喝起了茶，有一搭冇一搭地聊。也不曉得李傑哇得是真得，還是為了向我這個老同學顯擺，他一年可以賣兩百輛摩托車，除去一切開銷，一年可以賺到十萬以上！不得不感嘆，做生意還是強啊！
既然是老同學，也不存在討價還價，李傑給我推薦了一款踏板，效能非常好，也省油，就是價稍微貴點，要5800塊錢！
管它啦，也不差多這幾百塊錢！就它了！李傑一陣操作就把車件裝上了，加了一礦泉水瓶的汽油，發動讓我試車，去溜一圈試試感覺。
正好要去屋裡拿錢，便一加油就往屋裡跑。嘿！新傢伙到底是新傢伙！感覺非常爽！
正拿錢數給李傑，江玌觀打電話來了，聲音很急切。
“鳴鳴，還剛開工，有個人來扯亂蛋了！哇不准我們做！哪個做就打哪個！你趕快過來下！”
我一聽就來了火氣，發路發事剛開張就遇到甲葛個事！
就江玌觀這個老柺子都不能處理的事，說明有點難。我忙問：“是哪甲偏腦殼嗎？”
“不是偏腦殼！偏腦殼我認得！夠甲人長得蠻高蠻大，哇話有葛蠻，繃作！”
還哇要打人！看來今日不好耍！我趕緊叫江玌觀讓師傅暫時停工，我馬上就過去。
事情雖緊急，但我並冇急急地趕往工地，而是先去找傅老闆瞭解情況，他肯定曉得原因，有嗎個事在瞞著我們！
結果傅老闆人不在，有事去外頭了，只有老闆娘在。我簡單地問了下，她慌了，哇不曉得嗎個事？我打傅老闆電話，見鬼了，他手機在家裡充電！
我冷靜下後，叫老闆娘快去派出所喊人，就哇有人阻工不准她屋裡起屋。派出所就在過來的馬路邊離她屋不到兩百米遠。
叫老闆娘去派出所報警，有兩個打算，一是不曉得對方有好多人，萬一人多，我打不過先不動手，有派出所出面解決。若對方人少，我動手，到時派出所也可以作個見證，我是被迫還手的。
老闆娘馬上跑去派出所，我也往工地趕。到了工地，只見江玌觀幾個師傅坐在甲板上，手裡都拿著釘錘。老六則有氣無力毫無規律地敲著板子響。
一個長得蠻高大的人矗在江玌觀他們對面，目測一米八是有的，體重起碼一兩百斤！看模樣三十出頭，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難怪敢葛麼囂張，臉上居然也有條像劉一山那樣的刀紋！只不過劉一山的在右邊，他在左邊！
這傢伙給我的直覺就是甲不好惹的腳生！敢一個人來阻幾個手握鐵錘的師傅的工，說明來者不善！
但環顧一週，冇看到那傢伙有幫手！只見馬路邊停了一輛看起來很舊黑色桑塔納，車門是關著的！
這就好辦了！一對一，你再有本事，老子今日也要會會你！
不管怎樣，他敢來阻工肯定有他的理由！師出有名，是黑道白道的通用法則！哪怕是歪理邪理也是理由！
我先不便發作，得問清楚原因，再做下步的打算！冒冒失失的話，可能壞事。
我打定主意後，正準備開口，那傢伙先來了下馬威：“你就是老闆？”
聲音繃響，很有震懾力。
我說：“是的。兄弟你有嗎個事？”
我稱他一句兄弟，算是示好，也是給他尊重。這叫先禮後兵！
“你是老闆就好哇！我現在告訴你，葛裡不是你裝模的地！馬上把東西拖走，滾蛋！”那傢伙話一哇完，還手一指！
好大的口氣！
我壓著的火氣又上來了：“憑嗎個？”
“憑嗎個？憑我是老一！”
這傢伙臉皮也真厚，白稱老大！
“好笑！你不是老闆，你冇權利叫我走！”我這次不讓了，針鋒相對起來！
無原則的忍讓，只能讓對方得寸進尺！何況是他挑事在先，欺到腦殼上了！
那傢伙聽了我的話，居然笑了一下！但那有刀紋的臉龐肌肉的抽動，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善意！
“兄弟！不滾也行，拿兩千塊錢來！”
這傢伙把阻工的真實目的哇了出來！這傢伙還真學上劉一山收保護費了！
原以為外面世界亂，不成想白鷺湖也葛樣亂！但他收保護費收錯人了！我江鶴鳴豈是你能敲詐的！
我故意耍他，想激怒他，萬一動起手來有機可趁，人一動怒，必定會先動手，我還擊就是正當防衛了！而且含怒動手，必定防範不周而出現空虛，我可趁機一擊得手！
我說：“你有本事去搶銀行！不要想敲我甲杆！”
這話果然激怒了這傢伙：“你嗎個東西！還敢數我老一敲杆！就敲你甲杆你敢做嗎個？”
聽他口氣，馬上就要動手了！我已暗暗作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眼睛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果然，這傢伙就揮拳過來了，我一閃而過，避開他勢大力沉的一招。我還不忙動手，先讓他三招，洩洩他的氣！
對付夠樣的力量型對手，硬碰硬不是上策。武松打虎也是先避其鋒芒！待其再而衰三而竭時就可攻擊了！
當然我還在等派出所的人！我要讓派出的的人見證我是正當防衛的！
江玌觀幾個師傅都“啊”了起來，擔心我被打了。但只要那傢伙不動手打他們，他們也不會上來幫我的。畢竟我們的關係還冇到那一步！人家做工賺個工錢，憑嗎個為老闆去打架呢？
當然我也不需要他們幫忙！從那傢伙出手的速度及招式來看，打鬥經驗還是豐富的，但技巧還是差些。一般人打不過他，是因為他人高力大，力大壓三打嘛。
我朝江玌觀作了個手勢，意思叫他不要幫忙！我有把握對付他！
那傢伙見一擊不中，更是惱羞成怒，馬上又是一拳過來了，此時出現了很大的空檔，我若出手必中，但我還是決定再一次躲開。
那傢伙反應還算可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