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調整班子〔一〕
調整班子
其實，我心裡一直想請教的人是江玌觀。江玌觀是老高中生，老黨員，見識與覺悟都在一般人之上。
只是江玌觀一直在工地忙，葛種事也不好拿到工地上去哇。師傅們雖講不是外人，但也冇必要讓他們曉得。
從江衛坤那回來，我便盤算著要召開村會議，重新調整下分工。心裡便有了要讓江玌觀當村會計的想法。江玌觀完全有能力擔任村會計，葛點完全不用懷疑。因此先得徵求下江玌觀的想法！
父親經常哇江玌觀想當幹部，有時還當面喊江玌觀“官迷”。開始江玌觀是不承認的，還會頂上幾句，後來完全接受了，再不反駁。還聽江橋生講過，無論村裡大小會，只要通知到，江玌觀都會參加，從不缺席，很有自覺意識和大局觀。
從江玌觀平時憤世嫉俗屌娘幹伢的言語中，我也能強烈地感受到他有“從政”並“入住村部”的想法。套用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的話，那麼不想當村幹部的組長不是好組長！江玌觀便是個葛樣的組長！
如果我跟江玌觀說想把他弄到村裡當會計，他多半會蠻高興！
天快黑時，我決定去找一下江玌觀。
我車子一剎到江玌觀禾頭上，在掃街簷的江玌觀堂客劉五英就衝我打招呼：“鳴鳴來了！”
江玌觀也從屋裡出來了，口裡還含根菸。
“江主任來了！進屋進屋！”
我愣了一下，江玌觀居然叫我“江主任”了！葛一下確實讓我措手不及，甚至有點冇反應過來！
所有人目前還是喊我叫“鳴鳴”或“小江”，江玌觀已經一步到位將鳴鳴改成了村主任！
“玌觀滿，你老嘎講客氣，搞得我不好意思，喊嗎個主任，還是喊鳴鳴聽著舒服！”
我邊說邊跟著江玌觀進屋。
江玌觀三間兩層的平頂屋建於十年前，當時算不錯的了。現在已跟不上形勢，但也不算蠻落後。屋裡傢俱桌凳也大多是老式的，只新添了一套皮沙發，沙發上鋪了層竹墊子。在劉五英的細心打理下，整個屋子顯得很整潔。
“鳴鳴，我喊你江主任是有原因的！一個幹部的威信很重要，如何所有人把你這個村主任不當主任，仍然叫你小名，你的威信是樹不起來的。如果沒有威信，以後想做嗎個事很難做成。下面的人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裡，不會尊重你！心情好配合你，心情不好懶得屌你！到時候，工作怎麼開展？”
江玌觀邊給我倒水邊說。經江玌觀一解釋，我理解了他的苦心。
“鳴鳴是甲聰明乃子，還要你哇！”劉五英埋怨起江玌觀來。
“嬸子，你老嘎哇錯了。我是摸頭不知腦，如何當葛甲村主任，心裡冇一點數。現在特意來請教玌觀滿的！”
我趁機說明自個的來意。
“你玌觀滿又曉得甲擺子？他又冇當過村幹部！”
“薑是老的辣，玌觀滿當過葛久的隊長，總有些經驗！問其他人未必會告上我，問玌觀滿靠得住！”
“鳴鳴，要論經驗我有甲擺子經驗，但活了四五十年，見過聽過的事也不少。我給你幾條建議，相信對你有點幫助。”
“你老嘎哇，我會記到的。”
“現在當村幹部既容易又難，容易是不再從群眾身上掏錢，很少有得罪群眾的事。難的是群眾不再像以前樣巴結討好村幹部，反而村幹部要順著群眾了。如果想當個周華那樣不管事不思進取的村主任，混幾年日子也可以。但有嗎個意義呢？要想幹得長從，還是要做些實事，爭取得到群眾信任！如何去做呢？”
江玌觀又點起一根菸，繼續說。
“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與鎮裡領導搞好關係，跟鎮裡關係好，上面下來的專案才可能向村裡傾斜，有了專案才能做成事，做出了事，群眾才會信服你，才會對你有個好評價！白鷺湖幾個跟鎮裡關係好的村，專案做不完，幹部得了實惠又有政績。相反那些不擅跟鎮里拉關係的村，一年到頭難有甲工程做，群眾罵聲一片。其實，鳴鳴，你有陳宏勝的支援，跟鎮裡搞好關係不難，關鍵要有心去做！”
“只要弄得專案到，群眾才會誇你有本事，既改善了村裡面貌，你個人也多少弄得到油水，群眾也不會眼紅，反正冇從他們袋裡拿錢！只要不過分，冇人去舉報的。再說村幹部工資又不高，一個月才三五百，適當揩點油，群眾包括鎮裡領導都能理解，也睜隻眼閉隻眼不管的。前提是事要做好！”
原來還有葛樣多的名堂。要哇我當村主任的初衷是帶領群眾致富，這個想法自然是有，但實現的難度多大我心裡冇想過。再哇有能撈到錢的機會，我未必不會去撈，人都有私心。用玌觀滿的話哇，只要不太過分，前提也要做出事，是不會引起民怨的。
“鳴鳴！一定要記住，人不做三件善事冇人逢，不做三件惡事冇人怕！當村幹部的更加要葛樣，就是要讓群眾又敬又畏又愛又恨！一貫做老好人，很難讓人尊重，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你有求必應，他們會當你好講話，千方百計給你出難題！但也不要凶神惡煞，讓群眾敬你遠之，那隻能威風一時，不可能長久的。正確的做法是以菩薩心腸行霹靂手段，該軟時軟，該硬時一定要硬！要讓人覺得你既好打交道又不敢欺負！鳴鳴，我哇的是否有道理，你以後慢慢會明白的。”
我點了點頭。江玌觀這番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父母不曾說過，江開保江衛坤兩個老支書也冇講過，甚至點都冇點到。
我把江玌觀當最值得信任的長輩，於是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江玌觀想了下，然後說：“兩個老支書冇提這個，他們是有私心的！有自己的小算盤！跟群眾打成一片，凡事為群眾著想冇錯，但只是其中一條。工作要想順利，還得與群眾保持距離，必要時還得以惡面貌示群眾！葛點他兩個比我更清楚！鳴鳴，你不曉得江開保當年做過好多惡事，你不清楚，你伢清楚，你可以問你娘伢！有些惡事是需要做的，有些是過分的。還有江衛坤，他也做過不少惡事，他跟我交情還可以，也是我的入黨介紹人之一，我冇必要講他壞話。江衛坤當支書時，憑自個本事好，打了好多人，群眾也是有數的！當然，我不是要你去打人，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向陽村三千多人口，有些人根本不講理，你不兇他惡他，工作都會被搞爛！”
“兩甲老支書之所以不提葛點，是拿住了你的脈。認為你年青又新上任，好多事不懂，要是遇到難處理的人和事，你還得去求他們那些老狐狸出馬，從而保持他們在村裡的話語權及威信，群眾甚至村幹部在他們面前都得老老實實服服貼貼！葛是他們心裡一直想擁有的，到死都不想放棄！”
江玌觀一番真知灼見確實驚到我了！表面上人畜無害的江玌觀居然有葛樣的心機和見識，真是向陽村的臥龍啊，任何情況他都逃不過他的眼珠！
我只有附合江玌觀的見解：“玌觀滿，多半是葛甲理，還是你老嘎看得準！要不，我想辦法把你老嘎也弄到村委會來？有你老嘎在村裡，處理事我心裡也有甲譜！”
“把我弄到村裡？”江玌觀吃驚了！他絕計冇想到我有葛甲打算，驚訝地把嘴巴都張開了。
“鳴鳴，葛不是開玩笑的，你還剛上任，嗎弄你玌觀滿到村裡？莫影響你了”劉五英聽我話後也糊塗了。
“鳴鳴，你自個都還不穩，嗎有葛甲想法？要弄我到村裡，起碼要等你當上支書以後的事，不是現在！”
江玌觀倒不否認自己想當村幹部的想法，只是覺得時機還不到。看來父親常說他有當官的癮，不是笑話，而是實實在在的事。
“玌觀滿，葛是我甲想法，成不成我也冇把握。如果你老嘎不反對，我就慢慢想辦法！有你老嘎在村裡，我放心也少壓力！”
“鳴鳴，你有葛甲心，我感謝你！但你先冇急，看情況，肯先要得到梁秋生的支援，要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江玉觀指出的困難其實也我也想過，梁秋生葛一關有點不好過，他腦子沒有進水的話，百分之百會不同意的！
不過，作為村主任，有權利對村委會成員進行調整，雖然江玌觀不是村委會成員，但我可以以聘請的方式聘請江玌觀擔任村會計，何況向陽村本來就沒有會計，這個聘請要求很合理不過分。梁秋生若不同意，我也會據理力爭的！
說幹就幹！從江玌觀屋裡一回來，我就給在城裡住的梁秋生打了電話，言語儘量柔軟，態度儘量恭敬。
“梁支書，你老嘎抽得出工嗎？我良日想當面跟你老嘎我村裡的工作商量下！”
“哦！是江主任！你還剛上任，村裡有些事耽誤了，是要好好弄一下。我良日儘量回村裡一趟，動身前我會打你電話！”
電話裡的梁秋生倒也客氣。只是他良日來不來，還是甲未知數。
第二日，梁秋生還是來了。他是上午九點多打的我的電話，要我喊上江崇文和曾夢霞一塊去村委會辦公室。
現在村委會就我們四個人了，對於三千多人的大村，幹部確實少了，參照其他村，六七個是要的。
我跟江崇文曾夢霞剛進村委會辦公室，梁秋生的車也進了大院。梁秋生一下車，還是老規矩，腰間夾個包就上來了。
閒話少哇，一進入正題，梁秋生就鑑於村委會人手不夠，首先提議要聘請梁彥軍任村支書助理！
沒想到梁秋生先提出了聘請的提議，看來他是有備而來。梁彥軍選村主任落敗後，梁秋生不甘心，想了個聘請的主意，要把梁彥軍弄上來增加他的力量！
我首先表態可以！
見我滿口答應，他們三個都愣了，尤其是梁秋生，他或許以為我會反對，沒想到我第一個同意，而且不帶猶豫的！
江崇文與曾夢霞也是驚訝我居然如此順從！
其實他們哪裡曉得，聘請提議正中我的計劃！我接著丟擲了自己的目的，要聘請江玌觀擔任村會計！
無論怎麼不願意，梁秋生也不好意思反對我的提議了！畢竟我聘請的理由更充足！
梁秋生只得悻悻地說：“村支兩委對聘請冇意見，但還得上報鎮裡，鎮裡批准後才生效！村裡儘快寫個聘請申請交到鎮裡！理由要寫充分，爭取能夠批准！”
原以為要說服梁秋生同意聘請江玌觀當村會計，要費一肚子，不想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掩飾住自己的喜悅，故意說：“江玌觀是老高中生，文墨也可以，人品也不錯，就是人家願不願意當村會計還不清楚，我還得先問一下。如果同意就報上去，不同意再另聘個人！”
江崇文見雞(機)而捉：“江玌觀當會計確實合適，他組裡的帳目最清白！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我推薦個人，江橋生！江橋生看上去好像甲大老粗，心蠻細，做會計也是甲好手！”
好傢伙！都是我一條線上的人！這江崇文也夠義氣，冇忘記三人聯盟要上一起上的諾言！倒顯得我小氣了！
“行！就葛樣做！如果江玌觀不願意，就換江橋生！”梁秋生拍了最後的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