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發自內心的感慨,讓我越發確定他可能就是某場校園霸凌的受害者,並且很大可能性還遭遇了不作為的老師。

“哈哈,那你也跟叮噹一樣,經常來玩就好啦!”,樂樂熱情地邀請著。

“嗐,下一次能這樣出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我感覺我又接收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資訊量。

我又看了看秦小肅,只見他先是含蓄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了句:“媽媽管很嚴。”,這一本正經地辛辣點評,讓我忍俊不禁。

同時我也很高興,雖然秦肅跟閆京可以算得上素不相識,卻依舊只因為我的猜測,就對閆京的行為舉止十分關心。

也許對於他來說,作為一個旁觀者,靜靜地觀察世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從而得到他想要獲取的資訊已是常態,但我依舊十分自戀地認為他就是在為解決我的困惑而努力著。

……

走了十幾分鍾,在我感覺馬上要累趴的時候,我們到達了目的地——村子裡的池塘。

雖說是池塘,一側是田埂,一側是竹林,我們站著的一側是一塊硬化的空地,聽小石頭說這也是村裡的一片曬穀場,而池塘的遠處望不到邊際,唯有隱隱綽綽的荷葉搖晃在視線的盡頭。

大山輕車熟路地繞到了田埂邊,推出了一條小船,跳了上去,交代了一句:“我去給石頭他們採點荷葉回來。”

“酷,這才是真的酷啊。”,哥哥感嘆著,“那我們怎麼釣魚呢?”

只見說話間,幾個孩子已經摸了些小魚,還有幾隻裹著紅紅的卵的福壽螺,回頭喊道:“快來,勾到杆子上去!”,原來那幾條竹竿就是他們的魚竿法寶呢!

見表哥興奮地走到岸邊,小山伸出手,問他要不要試試上餌,而看著密密麻麻的卵,他害怕地退後了一步,又突然停住了:“我給你奧特曼玩具,還是你自己掛吧!”

“嗐,哪還要你給我玩具,那我自己鉤咯~”,小山突然又看了表哥一眼:“嗐,你不是跟石頭一樣怕福壽螺吧……”

“沒……沒這回事。”,表哥又趕忙搖手否認。

而小山則是接著說:“怪我,這玩意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不該問你,你去拿小魚串。”,然後就專心地甩著他的釣竿,微微抖動兩下,安靜了下來,卻沒看到表哥有些感動卻又有些費解的眼神。

“嘿,閆京你果然是我好兄弟,是不是,福壽螺非常地噁心!我跟你說我們班上還有人會挖這個帶去學校,每次見著我都要趕緊跑路!”,這是又發現一條共同點而興奮的石頭。

“還能這樣呢,他們不會欺負你嗎?因為怕這個福壽螺。”

“有啥好欺負得咧,我可是會打回去的……噢,我媽說打架不對,但他們也有害怕的東西啊,他們笑我怕福壽螺,我就笑他們怕別的嘛!誰怕誰咯~”

“就這麼簡單的嗎……”

“可不是嘛,那還能咋的嘛,我們也總會有勇敢的時候嘛!”,小石子單純的話語裡,竟意外地直擊表哥內心。

我心想:小石頭,你這是小小年紀,已經在心理治療屆嶄露頭角,我看你也是大有可為。

岸邊突然傳來一陣激動的喧譁聲,原來是已經有人的杆子上鉤了,這兒剛釣上來一條魚,接著就是第二條,第三條,沒過多久我們就收穫頗豐。

就在這時水面傳來波紋蕩蕩,原來是大山划船回來了。將船繩栓在曬穀場岸邊的鐵鉤上,大山抱著一堆青翠的荷葉下了床,中間還混雜著好幾只蓮蓬。

因為樂樂說了一嘴我們肯定很少能吃上蓮蓬,所以我們三是一個人得到了一個完整的新鮮蓮蓬,其餘小夥伴則是好幾個人分食了一個。

這時弄掉蓮葉梗的石頭,果然挑了三個特別完整、顏色鮮綠的葉片跑來,要給我們戴上。

當我們的鴨舌帽都換成了限量版的荷葉帽後,秦小肅也把他的那一顆蓮蓬遞給了小石頭,然後指了指我說:“我可以跟叮噹一起吃,這個你們拿去。”

閆京看到了,也拿著自己的跟石頭他們分享了起來。

就這樣大家坐在曬穀場的石臺上,頂著荷葉,我們的原來戴著的帽子已經傳遞到另幾個小夥伴頭上,開開心心地分享著蓮蓬,下午還帶著熱意的風從我們身邊吹過。

“今天有些晚了,一會兒把魚放回池塘吧,下次我們再來野炊。”,樂樂拍板道,“就在這玩會兒,我們就各自回家吃飯,明早大家可都別遲到了~”

“知道咯~”,此起彼伏的回答聲。

又在曬穀場玩了一會兒老鷹抓小雞的我們,帶著未褪去的興奮,準備往家裡去享用今天的晚餐。

可別說,遊戲還是得跟小孩哥玩,得勁!沒看秦小肅都跑得兩頰紅霞飛起,看來今天是真的運動到位了!

頂著超酷的荷葉帽,我又換了一個方式,再一次對著閆京哥問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你學校呀~”

“嗯……我真想去石頭的學校上學,至少沒有很壞同學,也沒有壞老師。”,在一天的數次嶄新體驗刺激下,他總算露出了情緒的口子。

“那我們就懲罰壞同學跟壞老師吧!”

“做不到吧,老師是大人,而且老師已經說了不許告訴家長……”,他嘆了口氣,神情間像回到了當年在月子中心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沉靜有點侷促,又帶著些孩童的機敏。

“我們可以召喚正義的夥伴呀~”,我眨著眼,“會有勇敢的朋友,跟你一起懲罰那些壞孩子跟壞老師的!”

只是這個情況,姑姑到底又瞭解多少呢?而回想今天出門時姑姑的反應,又感覺到還有新的問題浮現了。

哎呀,真是一團線頭亂糟糟,還好我還有秦小肅給我做外援!

……

其實孩子們的善念是很簡單的,但同時他們的惡意也是尖銳的,有意識的惡行固然可怖,而不分緣由的惡意則更讓人心驚。如果孩子的過錯,他們自己意識不到,那麼就該對他的監護人進行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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