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鄔站得端正，完全不為所動，一手舉著小熊快速向後，卻依然什麼也沒有。
怎麼回事？
突然又有力道將他向前拉。
處於震驚中阮鄔沒有防住，被拉得趔趄。
好懸沒進那隔間裡，髒得可以。
不斷有手落下來，狠狠推著他的胸口和肩膀。
如果不是阮鄔在這裡，應該已經被推得跌倒在那個隔間裡了。
可阮鄔還是什麼也碰不到，小熊也看不見她們。
周圍有“嗡嗡”的說話聲，慢慢變大了。
“髒死了!”
“被宿管罰來打掃廁所呢。”
“誰讓她在熄燈後說話的。”
“賤人，肯定又在自言自語。”
“就是，她老在熄燈後說話，打擾我們睡覺了!”
“對，都被罰了這麼多次了，還不知道改，就是個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子!”
滿懷惡意的嘲笑聲包圍了阮鄔，無數個女生把他堵在廁所裡，指指點點。
她們嘲笑著，貶低著，不時還拳腳相向。
但可怕的是，周圍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阮鄔向前走，想要逃離這個詭異的地方。
但奈何面前像擠滿了人一樣，怎麼都找不到出路。
“賤人，廁所還沒打掃乾淨，就想走？”
“快點吶，去打掃!”
破風聲，一個東西被扔到了阮鄔面前。
阮鄔閉著眼，隨著一抖。
他看見了一個年輕男人，手拿著長木尺。
木尺一揮，裹挾著風，狠狠抽到了阮鄔身上。
阮鄔疼得蜷縮，身上卻沒留下一點痕跡。
男人開口說話了：“我就說給他看這些東西不行。你帶他去把記憶刪了!”
男人聲音冷漠，眼神更加冷漠，說著話，手裡的木尺也沒停下。
一下一下抽打在阮鄔身上。
好像面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玩物。
“是，先生。”遠處有一位老者說話。
他手裡正除錯著什麼機器，裡面墨綠色的藥水鼓著泡泡。
阮鄔整個人淹沒在巨大的恐懼裡，不是對木尺打在身上疼痛的恐懼。
而是對他們口中所說的——刪除記憶。
那會讓他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必須逃走!
但是，無論阮鄔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勞，他在原地寸步難移。
“阮鄔，阮鄔，醒醒!”溫暖的男聲，帶起一股暖流溫暖了阮鄔冰冷的身體。
隨著男人的搖晃，阮鄔終於掙脫夢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真實感，分不清，阮鄔看著面前的男人，懷疑自己還沒有清醒。
男人一頭金髮，後梳著，部分散碎在眼前，他似乎笑著，暈起一團暖意。
修身的西裝，領帶也規整服帖地垂在胸前，袖口的金屬光澤即使是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依然晃眼。
他手裡拿著一根金屬長棍，一節一節的可以伸縮。
聽聲音聽得出來是穆晰，但這身裝扮怎麼看都不太像。
“穆晰？”阮鄔搖散腦子裡的混沌，終於能夠說出話來。
“你終於醒了，我出來就看見你倒在這裡，是遇到什麼了嗎？”
阮鄔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於是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哈。”他短促地輕笑一聲，“我很早就認識你了。”
穆晰站了起來，聲音也變冷了：“阮鄔同學，深夜不允許在外閒逛。學生守則，記熟了嗎!”
他此刻，真的和教導主任一模一樣!
“我沒有閒逛，宿管叫我來打掃衛生。”阮鄔揉揉疼痛的頭，撐著牆從地上站起來。
“哦？”穆晰語氣變得玩味，“那就請阮鄔同學仔細打掃吧。”
穆晰不知從哪變出一個拖把遞給阮鄔，然後轉身出去了。
阮鄔拿著拖把，站在原地，拍拍小熊的頭問它：“你說他生氣了？為什麼呢？”
無法理解，阮鄔拿著這已經洗好的拖把胡亂打掃起這廁所。
拖把洗得很乾淨，拖過之後，瓷磚都變得白皙。
阮鄔從左拖到右，本以為能很快弄完去浴室看看。
結果，等他拖完轉過身，看見剛被打掃乾淨的瓷磚下面又湧出了褐色液體。
瓷磚再次變得噁心，還不如之前乾淨。
阮鄔把拖把一扔：“我在這裡幹什麼!”
睡覺!
第二天，清晨，食堂。
阮鄔跟在婧姐幾人身後推門進入食堂。
偌大的廳堂內，只坐了寥寥四人。
可不知為何人聲鼎沸，嘈雜得好像這裡面坐滿了吃早飯的學生，不時還有碗筷碰撞聲傳來。
這所學校真的奇怪。
阮鄔從宿舍一路走到食堂，偶爾能聽到學生們交談的聲音，甚至還撞到了幾個人，聽到了他們的咒罵聲。
但就是一個人也看不見，所有情形就如同昨晚一樣，聽得到、碰得到他們，但不能主動看到、碰到他們。
真真是符合了「無人學校」之名。
“好瘮人啊，”昨夜睡在婧姐上鋪的男人不停搓著自己胳膊，“我雞皮疙瘩滿地都是!感覺周圍陰森森的，全是鬼!”
阮鄔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蕭沐雨，特點是膽小、嘴碎。
昨夜睡在阮鄔上鋪的男人不屑道：“大哥，你已經這樣一路了，雞皮疙瘩都搓完了吧？你第一天進副本啊，還這麼不適應!”
這位名字是——何厲，看不起蕭沐雨，很巴結婧姐，旁觀了阮鄔昨晚的找死行動，現在對他滿是嘲笑。
坐著的四人兩男兩女，阮鄔認識其中一個，穆晰。
他還是那套西裝裝扮，正坐在位置上沉默地喝著粥。
旁邊三人倒是聊得火熱，似乎在交流副本情況。
阮鄔走到穆晰旁邊坐下，打斷了三人聊天，他們這才注意到又來了三個看得見的人。
其中的男人仰起頭，笑著說：“坐吧，我們摸索過了，這裡剛好空著八個座位。”
這次的副本玩家人數也是八人。
婧姐微微點頭，帶著兩人坐下，自顧自地點起煙，也沒有與其他人交流的慾望。
“這位同學，學生禁止吸菸。沒收，寫一千字檢討，下週升旗時當著全校朗讀。”
穆晰的目光終於從粥上移開，直視婧姐，旁邊放著的教鞭閃過冰冷的光澤。
“喲～教導主任連玩家都罰啊？”
坐在穆晰對面的女生聲音嬌俏，語氣卻不大好，看向穆晰的目光也不善。
穆晰放下手中的勺子，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本手掌大的書：
“作為學生，每晚熄燈前都要誦讀學生守則一次，裡面的內容應該記清。”
他語調淡漠，毫無起伏。
這些玩家看不看、遵不遵守，他都不會管，只會根據他們的不當行為實施相應處罰。
這是他作為教導主任的任務。
“切，混了個教導主任還以為自己真是了？”女生明顯不服氣，但也不敢怎麼樣，只能自己嘟囔。
在他們爭吵的時候，婧姐早已將煙盒和打火機推到穆晰面前。
她會遵守規則，違反規則還不知會遇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