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愣愣得躺在西陽坡的向陽處,看著眼前悠然吃著青草的十幾只盤角山羊,那些盤角山羊好似有人性一般,不時的抬頭衝著躺著的王青叫兩聲。

好似對王青說著什麼,也像是對現在懦弱得的王青一種深深的鄙視,更像是一種指責。

渾渾噩噩的王青也無暇去分辨什麼,當然他也懶得辯解,要是換做平時,指不定他會聽得懂羊叫聲的含義,並同其角力一番。

畢竟那些咩咩叫的傢伙可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他和群羊彼此陪伴了整個童年。

不同的是他還年輕,而那些陪伴他的羊被宰殺的宰殺,病死的病死,等到過年的時候,說不定那戶人家又會買走幾隻老羊吃肉,雖說老羊肉質不好,但勝在價格便宜。

王青已經不記得他在這裡呆了多久了,要是非得追尋的話,他只記得山上的熟透的野草莓被他吃了個遍,已經好幾天都沒有野草莓吃了,恰好昨天又吃了一次。

他想回家,想去看看母親和妹妹,想吃母親做的酸麵條,可一想到前些日子村裡來的官爺貼的告示,他就想逃避。

“社稷危卵,國之存亡,民不分貴賤,皆有責也!齊衛兩國居心叵測,亂我社稷,殺我軍民,誠可恨,今得上諭,凡我吳國所屬之民,年十五至五十精壯者,速登記入軍,可得銀錢十兩,以編練新軍,護我國土,若有欺瞞,必抄家滅族以儆效尤”

耳邊王秀才抑揚頓挫的聲音彷彿就在身邊一般。

王青今年剛好15歲,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徵兵。

他要是真的參軍去了,妹妹還小,母親身體也不是很好,家裡的情況肯定更加的捉襟見肘。

而且,參軍九死一生,如果他死在了戰場上,母親和妹妹怎麼辦呢。

為什麼要打仗呢,雖然現在日子過得不是很好,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總會好起來的,王青如是想到。

之前他也聽外來得貨郎說衛國和齊國聯合起來攻打吳國,亦不知為何攻打,也不知吳國是敗是贏,但想來吳國此時都到偏僻的西陽村來徵兵,應該是前線戰事吃緊,急需大量兵力加入。

可就算如此,吳國皇帝也沒有強制抽丁,這也算是身處在吳國的一點好處吧,方青如是想著。

他慢吞吞的起身,對著西陽坡長嘆一聲,吆喝著羊群往家走,有些事情就算擔不起,不想擔,但擔子壓下來了就得擔著,無論擔著的擔子有多苦多累,咬咬牙還得過下去。

經過村口看到張貼的告示,不知是被撕了,還是被風吹走了,牆面上只剩下半張告示,他也無暇再看,吆喝著羊群往家裡趕去。

“母親,我回來了,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西陽坡的草都不是旺盛,所以這次跑的有些遠了,幸好天氣也好,沒有打雷下雨的。”

王青一邊將羊趕入羊圈,一邊假裝用汗巾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向坐在院裡撿菜的母親說道。

方母快速的打量了一番兒子,見那小子沒有絲毫異樣,頓時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搭理王青,而是依舊自顧自的撿著菜。

“母親,母親,你可聽到我剛才的話語?”王琦厚著臉皮問道。

“青兒現在是大人了,以前每一次離家時都當天回來,就算來不及最遲第二天就回來了,現在一次出去十幾日不回家。

不知青兒將母親放在了哪裡,將你得小妹放在了哪裡,將這個家放在了哪裡?

現在青兒是有本事的大人了,母親的話語權也沒有絲毫威懾力了,青兒現在回來何必再告知母親這幾日的事兒。”

方母故意黑著臉,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王青,連手上的活計都沒停下的說道。

王青一聽,再小心的瞥了一眼母親的臉色,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因為父親在小妹六歲那年就因病過世了,這近十多年的時間他和妹妹都是母親一人獨自含辛茹苦的拉扯大的,平時家教甚嚴,這次估計要吃苦頭了。

腦海閃過這些念頭,王青趕緊放下手裡的汗巾,快步走到其母身旁,撲通一聲跪倒下去。

王青心口微疼,趕緊說道。

“母親在上,且勿動怒,青兒這幾日惶惶不安,雖然身懷武藝,但戰場之事誰能預料?

青兒怕此去再也沒機會待在母親和妹妹身旁,心裡惶恐之極,又想不到可以逃離的辦法,才想到用這種蹩腳的理由逃避不回家,還請母親不要生氣。”

聽到王青的話,王母才臉色好轉,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扶起王青,輕輕的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拿起搭在一邊的汗巾,細細的替兒子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擦一邊說道。

“我兒有如此孝心,母親很開心,但你父親臨終之時教你長大之後要忠君為國,也不是兒戲之語,否則他也不會教你識字弄墨弄、武刀弄槍了。

母親也不希望我兒一直平庸下去,況且亂世也是機遇,我已經讓秀兒去買一些吃食,你先去換一套衣裳,今晚咱娘仨好好吃一頓,明日你便去鄉里報名參軍。”

王青看著母親擔憂且又關切的紅紅的眼神,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夜裡娘仨吃完晚飯,王母早就打發還小的秀兒去睡覺了,王青收拾了碗筷。

只見母親從炕上最裡面的一個紅色箱子裡取出一個大大的包裹放在了炕沿,她一邊輕輕的撫摸箱子,一邊對著王青說道。

“青兒,裡面是為娘做的一雙厚底鞋,一套汗衫,明日你起床便換好了,然後去正屋找我。

明天還要趕路,青兒要沒別的事就早些休息去吧。”

王青一看母親的神色,便欲言又止的抱著包裹出門去了。

王母看著王青的不算寬闊的背影久久的不能釋懷,她突然繃緊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在炕頭,好似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

第二日,王青早早換好了衣服來到正屋,只見母親在擦拭桌上的積灰,秀兒安靜的在一旁待著,王青沉默的點燃三支香,對著父親的靈位拜了拜,心中默默的禱告,然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見母親依舊在擦拭著桌臺,他輕走兩步輕輕的將妹妹拉在懷裡小聲說道。

“哥哥不在的時候,秀兒要聽母親的話,不能調皮搗蛋,秀兒聽見了沒?”

年小的秀兒雖不知哥哥此去,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因為哥哥出趟門就會像前幾天一樣回來的,他看著哥哥乖巧的點了點頭。

王青放開妹妹,轉身深深的看了母親的背影一眼,拿起桌上的包裹大踏步的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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