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速之客

“昨日趙家妹妹入府，怎麼你好像不太熱切的樣子，你們不是從小就認識嗎？”範月瑤一面讓範月珂幫著理了理手中的絲線，一面問道。

“是從小就認識，但沒說過幾句話。”提起趙婧雪，範月珂有點淡淡的，“小時候她過府也是跟著祖母住在慈安堂，日常與三妹妹待在一塊兒的時候多些。”

範月瑤頷首。範月珂從小喪父，母親李氏不受範老夫人待見，連帶著她也受人輕視。再加上家裡還有範月玲這麼一個受寵又驕縱的妹妹，她更是縮著頭過日子了。那表姑娘過府，也會看勢頭，自然更傾向於同範月玲在一處，又怎麼會燒範月珂這個冷灶呢。

“既然以前就不熟，那如今也不必勉強自已，去討她喜歡。”範月瑤溫言說著。

範月珂見範月瑤如是說，心裡便更加安定，她也怕範月瑤跟李氏似的，為了討老太太喜歡，逼著她去同趙家的表姑娘交好。

“大姐姐說的是，我管她做什麼呢，只管過好自已的日子就行。”範月珂淺淺一笑，竟頗有清麗之色。

“前幾日，唐伯母讓人過來傳話，說兩淮巡鹽使家的夫人對你很滿意，不日就要為三子上門提親，妹妹可是好事將近了呀！伯母這兩日高興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範月瑤打趣道。

要麼怎麼說如今李氏和範月珂對範月瑤那是一萬個敬服呢，人說到做到啊，說請唐夫人給範月珂說媒，這才幾個月，婚事就有了著落！李氏那是逢人就誇、見人就說範月瑤的好話，“大姑娘最是心善和氣，心裡裝著家裡的姊妹，自已有出息了也不忘拉妹妹一把，這才是嫡長女的氣度！”

“我母親她，”這會兒範月瑤說起範月珂的親事，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母親也太咋呼了，事兒還沒敲定，倒嚷得大家都知道了......”

“這是喜事兒，說出來大家夥兒高興，且伯母也沒到處說，我是從唐夫人那兒知曉的。”

二人又閒話了幾句，就聽見丫鬟過來通傳，說表姑娘來了。

這是範月瑤第一次見趙婧雪，一襲鵝蛋黃的襦裙，髮髻上簪著一支玉蘭花樣式的羊脂白玉簪子，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似水非水含情目，整個人顯得清秀又溫柔。

“月珂也在月瑤姐姐這兒呢，”趙婧雪比範月珂剛剛大了半個月，故而以往都直呼範月珂閨名，她看向範月瑤，笑著福了一禮，說道：“婧雪從前在家中便聞得月瑤姐姐之名，昨日過府不得見，今日便擅自登門拜訪，月瑤姐姐不會怪罪妹妹不請自來吧？”

“怎麼會呢！昨兒個我早上給老太太請了安後便不得空過去，沒有去迎一迎婧雪妹妹你，還望妹妹不要見怪！”範月瑤也學起趙婧雪這裝腔的做派，茶裡茶氣地說道。

趙婧雪不想這大名鼎鼎的安平縣主竟然是這麼個人物，一時有點被她噎住，但很快便也反應過來：“月瑤姐姐哪兒的話，婧雪過府是客，自當是客隨主便，姐姐什麼時候得空見見我都是可以的。”

“別光站著了，快，進來坐。”說著，便請了趙婧雪進來。

春薈又給她奉上茶。既然表姑娘過來了，姊妹二人便不好忙活針線把人晾在一邊了，只好放下手中繡活，三人一處說說話。

“久仰月瑤姐姐大名，如今一見，方知傳言不假。”趙婧雪拿著帕子捂著嘴笑道。

“哦？不知是何傳言，我竟沒有聽過。”範月瑤說著，看向範月珂。

“我也沒聽過呢，”範月珂會意，望著趙婧雪，“不如表姑娘跟我們說一說？”

“這......也沒什麼，左不過是說姐姐貌美，引得謝指揮使轉了性子急著求娶，更是怒髮衝冠為紅顏，得罪寧靜長公主也在所不惜。”

雖然她這話說的是事實吧，但是，讓人聽著卻很不舒服。一來把謝懷信描述成了一個耽於美色、色令智昏的莽撞男子，二來也說得範月瑤像個花瓶，只靠美色吸引男人一般。

對於她的這話，範月珂先是坐不住了，出聲道：“這話我們是真沒聽說過，我雖不知謝指揮使是何時對大姐姐動心的，但也知道二人這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安侯府林夫人親自上門提的親。再者，大姐姐可不是光有美貌，連陛下都誇過大姐姐應對進退有度呢。”

範月珂自從範月瑤開導她生活要隨心一點後，已比以往委曲求全的樣子大有改觀，如今她聽著趙婧雪不陰不陽的話語，忍不住為範月瑤分辯兩句。

趙婧雪沒想到當初畏首畏尾、生怕得罪人的範月珂如今口齒也越發伶俐了。她愣了一下，轉頭笑道：“都是外頭人胡說的，妹妹我可知道什麼呢，若是惹了月瑤姐姐不快，真是妹妹該死了。”說完竟快哭了出來。

這一通操作愣是讓範月瑤姊妹倆面面相覷：這有什麼可哭的？

好在趙婧雪並沒有真的哭出聲，只是滴落了兩滴淚，又假作慌忙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月珂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告訴婧雪妹妹外頭傳言不實，切勿輕信。要知道，即便外頭有人這麼傳，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的閒話，大家當個樂子聽聽便罷，並無多少人當真。但妹妹與我都是實在親戚，妹妹若在外頭如此說，那自然信得人多，月瑤卻是辯無可辯了。”

範月瑤一句話無異於告訴趙婧雪，別瞎傳，若有人信了就是你說的！這對趙婧雪而言，無疑是天降一口大黑鍋，她不得不趕緊表態：“不不不，月瑤姐姐誤會了，我，我並不曾相信，更不曾與旁人說起，姐姐請相信我！”

她也不知道，她今日本來是要來交好範月瑤的，怎麼一句話說不對，就變成了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