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姿兇他：“你別說話。”
顧九擎抬手想要給她把墨鏡摘了，徐姿拍開他的手，“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她說走就走，還要跟他分開走。
顧九擎怎麼可能願意，兩個人一起出去就算是碰到什麼熟人，那也是他們夫妻情趣，分開走，傳出去還以為他在外面有人了。
顧總抬步追她，視線卻捕捉到拐角處一鬼鬼祟祟的身影。
顧九擎狹長的眼眸一眯，下樓時到前臺低聲吩咐了一番，“……查清楚。”
前臺連忙鞠躬：“您放心，任何客戶的資訊從我們這裡流出去，都是我們的責任。”
徐姿在車上等他，“你在裡面幹什麼？”
顧九擎繫上安全帶：“給他們提點建議。”
徐姿哼道：“顧總經驗還挺豐富。”
她可不信去過一次就能提意見。
顧九擎動手捏扯她的臉蛋：“我經驗豐不豐富你不知道？我豐富的經驗不都用在你身上？可比不上顧太太有個對比的……”
話說出口，顧九擎猛地戛然而止，有些事情，提了對感情生活沒有任何好處，就應該閉口不談。
他不想破壞如今好不容易的融洽。
徐姿也頓了頓。
顧九擎笑，轉移話題，“腸粉那家店記不太清楚路線，你給我指路。”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這個時間點的車還很少，通行無阻。
車內的氣氛一片寧靜，徐姿捏了捏手指，想了半晌還是問他：“你介意我跟白鶴鳴之間……”
顧九擎輕聲打斷她的話：“以前是我對你不好，沒什麼資格介意，別提了。”
他沒那麼寬容大度，自然說不出不介意這種話，但錯誤在他，他沒什麼資格介意，
前方紅燈亮起，車子停下。
徐姿想了想後，將臉頰瞥向一邊：“我其實沒辦法對比你跟白鶴鳴，我……沒跟他真的上床。”
顧九擎猛然一怔，陡然轉過頭看她：“你說你跟他沒……”
徐姿抿了下唇，“他……比較君子。”
顧九擎：“……”
方才猛然生出的狂喜，因為這一句戛然而止。
白鶴鳴跟她單獨相處那麼久君子的沒有真的碰她，那他這個一開始就把人弄上床的，顯然算不上什麼好人。
顧總知曉徐姿沒跟白鶴鳴發生關係，卻沒有笑，大概是……天生不愛笑吧。
徐姿瞥了他一眼。
腸粉店在步行街的巷子裡，車輛進不去，需要步行。
這個時間只有幾家店零星的開張，更見不到什麼大學生。
好在腸粉店開了，徐姿問顧九擎：“你吃嗎？”
她還記得這人有潔癖的事情。
顧九擎負手站在店內，不像是來吃飯的，更像是領導來視察的，“……嗯。”
他的潔癖，還真是虧了白鶴鳴帶給他的終生難忘的經歷，更嚴重了一些，總是覺得很多東西都不乾淨。
店家打量了一眼兩人，“兩位吃些……你……你是……不是以前在這裡上過學？”
老闆視線落在徐姿的身上後，覺得很是熟悉。
徐姿微笑：“老闆還記得我。”
老闆：“你叫……叫……徐……徐……”
“徐姿。”她答。
老闆笑出聲：“對對對，徐姿，你這些年變化真大，一晃這麼多年了，你成熟了些，但樣貌變化不大。今天這頓飯我請客，好好嚐嚐我的手藝。”
顧九擎看著徐姿跟男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盯看著她，就看她什麼時候能記起他這個人。
顧總的存在感不是一般的強，店老闆想要忽略都不成，“徐姿啊，這是……你男朋友？”
顧九擎走來，手摟在徐姿的腰間：“他是我老婆。”
他眼中的佔有慾強烈到店老闆傻眼，賠笑兩聲：“是是這樣，徐姿可是個好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挺不容易的，上學的時候人家小姑娘除了上課就是享受大學生活，而她的課餘時間在我們這各個店裡忙活……”
徐姿笑：“那時也並不覺得辛苦。”
店老闆連連點頭，誇她能幹，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
畢竟這一身的穿著看上去就價值不菲，尤其她身邊還站著搭眼一瞧就貴氣的顧總，上位者同普通市民多少還是有些區別。
餐桌上，顧九擎問她：“你當年跟我在一起後，還在做兼職？”
徐姿提醒他：“顧總，那時候我們可不是在一起，那種情況下，我該沒錢還是沒錢。”
而沒錢就需要工作賺錢。
顧九擎：“既然需要錢，為什麼當時不繼續在下面的那家公司實習？”
徐姿沉默兩秒，“顧總，你是不是壓根不知道底層怎麼生活？”
顧九擎看她：“……”
腸粉上桌。
徐姿覺得味道還是跟以前一樣好：“我當時那的實習生叫做寒暑假的實習生，不可能有什麼公司只讓員工週末來上班，所以我上學期間我需要做些零碎時間靈活的工作賺錢。”
顧九擎：“……我那時應該多給你一些錢。”
徐姿微微抬起頭，“其實……你那時候對我也還好，本來就不是正常的關係，你沒興趣關心我的生活也正常。”
人只有在對另一個人有了情感以後，才會在意對方，不然其實對方的生死，都是無關痛癢。
顧九擎：“我那時是故意冷著你。”
他當時既然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更不會容許自己對一個女人有太多的情感，她在他頭腦中是冷靜之後的床伴。
徐姿笑：“我知道。”
紅塵男女，多的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
不被選擇，是因為在當時的情境下不值得。
“我很後悔。”他說，“在愛上你之後。”
動了心，就會知道自己曾經多不是東西。
徐姿手撐在桌子上，單手托腮，低聲問他：“你現在……是不是隻有穿著衣服的時候，才會想起對我溫柔，對我好？”
顧九擎：“……”
“我不穿的時候，對你就不好？”
顧總覺得他明明不穿的時候對她才是真真的好。
徐姿搖頭。
顧九擎：“……”
“嗡嗡嗡。”
徐姿的手機響起，是楊秘書打來的。
楊秘書：“太太，顧總在您身邊嗎？”
徐姿把手機遞給顧九擎。
楊秘書電話是來提醒顧總今天的宴會。
畢竟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聯絡不上人了。
顧九擎結束通話後，問徐姿：“今天有時間嗎？”
徐姿點頭。
顧九擎：“陪我參加個宴會。”
徐姿邊吃邊點頭。
顧九擎見她吃的津津有味，也從她那盤子裡夾起嚐了一口，吃慣了大師名廚的顧總覺得滋味一般。
徐姿：“你那盤還沒動，還搶我的吃？”
顧總淡聲：“你我都能吃，一口食物還吃不得？”
店內剛剛進來的兩個女學生聽到他的話，猛然腳步頓住，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徐姿有些尷尬，橫了顧九擎一眼。
顧總半分沒覺得有什麼不適，抬起手給她擦拭了下唇角的汁液。
顧九擎這種樣貌在異性的眼中很具有殺傷力，尤其是對於還沒有走入社會的女生而言，貼合許多言情劇對於霸總的外貌構想，引來頻頻注視。
不是想要產生什麼關係的注視，而是單純的對於美好事物的關注。
顧九擎起身付款時，店老闆不肯收，“一頓腸粉不值什麼錢。”
顧九擎點頭，卻掏出了幾張鈔票塞給了店老闆的小孩子，說是感謝當年他對徐姿的照顧。
徐姿唇角勾起，顯然是沒想到顧總還會有懂人情世故的時候。
兩人走出小店，顧九擎握住她的手：“八方城人專注考公考編，大概是血液裡帶出來的。”
徐姿輕笑：“說起來，八方城的丈母孃都認為總裁董事長都不及公務員，顧總就沒想過從政？”
顧九擎垂眸睨她：“我還需要哄丈母孃？”
徐姿笑：“……那倒是不用。”
她不會再回那個家，而那個家裡的人生死也與她無關，自然不需要顧九擎去親近。
顧九擎大掌按在她的腰間，將人貼向自己：“那就是顧太太做總裁夫人不過癮，還想要做官太太，嗯？”
此處來往的多是大學生，是最愛湊熱鬧看感情戲碼的人群之一，一個個假模假樣的四處亂看，眼神一個勁兒的往兩人身上瞟。
徐姿手指在顧總腰間擰了一把，“回去了。”
她率先往前走，顧總腿長閒庭信步一般的也能追上她。
——
晚上的宴會實際上是一場訂婚宴，豪門聯姻，聲勢浩大。
徐姿瞅著那訂婚的女人覺得有些眼熟，在見到商浩同肖晚晚一起到來時這才看出幾分端倪。
訂婚的女主角肖穎同肖晚晚有幾分相似。
“顧總，顧太太很高興你能來參加我表妹的婚禮。”肖晚晚微笑道。
徐姿頓悟，原來是表妹，難怪不愛參加這種場合的顧九擎會特意前來，該是商浩下的請柬。
幾位老總前來跟顧九擎打招呼，顧九擎鬆開摟著徐姿的手，低聲：“我過去聊兩句。”
徐姿點頭。
肖晚晚在顧九擎走後，眼中含著羨慕，“顧總真的很疼愛顧太太你。”
徐姿覺察出她言語之間難言的苦澀意味掀起眼眸。
肖晚晚唇瓣輕動，“我……”
“表姐，你見到穎穎了嗎？要跟兩家的長輩敬茶，她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今日的男主角陳斌急切的找來。
單單是論樣貌這個陳斌算不上英俊，身高目測也就175左右，微胖，人也憨憨的，絲毫看不出做生意人的精明。
徐姿見狀要回避時，卻聽肖晚晚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商浩在哪兒？”
陳斌環視一圈，“這……一直沒注意。”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肖晚晚連忙補救：“肖穎剛才說有些不舒服，我扶她去了休息室，我現在叫她出來。”
徐姿瞥了一眼肖晚晚，直覺她這是在說謊。
陳斌：“好，那就麻煩表姐了。”
肖晚晚微笑點頭，在陳斌離開後，對上徐姿打量的目光，肖晚晚笑容僵了一下，環顧周圍後走到徐姿跟前：“顧太太幫個忙吧……”
肖晚晚希望徐姿去找商浩。
徐姿問了一句：“肖穎跟商浩在一起？”
肖晚晚臉色有些難堪，卻也點了頭。
徐姿跟她關係並不算是親密，肖晚晚能跟她說實話，是認定徐姿會看在商浩和顧九擎的關係上幫忙遮掩。
徐姿抿了下唇，只覺得商浩這種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讓人崩潰。
“……你不去？”徐姿問肖晚晚。
肖晚晚緩緩低下頭，“麻煩顧太太了。”
她不去是不想面對，明明什麼都知道，也要清醒的去逃避。
徐姿微微皺眉，不能理解這種感情，緩步去了休息室的方向。
在走廊拐角處徐姿便看到了商浩的身影。
肖穎此刻正抱著商浩，“為什麼？為什麼肖晚晚可以，我不行？我為什麼要嫁給一個醜八怪！”
徐姿不欲繼續聽下去，輕咳一聲，“商浩，你太太在找你，說是該……到今天的兩位主角給長輩敬茶了。”
肖穎身體一僵，將臉埋到商浩的懷中，生怕徐姿看到她的樣貌。
可她那一身華服做出這樣的舉動跟掩耳盜鈴沒什麼區別。
商浩望向徐姿，徐姿眼神嘲弄，神情似笑非笑，話帶到以後轉身離開，半分不曾逗留。
徐姿知道商浩就算是再精蟲上腦，權衡利弊之下也不會破壞今天的定親宴。
這場訂婚宴徐姿覺得很可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醒醒酒。
“原來你是顧九擎的老婆。”
一道夾雜著興奮和探知慾的聲音驀然在徐姿的背後響起。
正在池邊看胖鯉魚的徐姿微微回頭，對上一張陌生面孔。
來人輕挑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徐姿的身形，劉照便是靠著這窈窕的身姿在人來人往的宴會大廳一眼就認出她。
劉照閱女無數，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女人的身體，他覺得那是最大最美好的藝術品，尤其是在藝術品被鞭打的傷痕累累時，會讓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徐姿不欲跟這種人有什麼交集，轉身欲離開卻被劉照攔住，言語曖昧，“顧太太我是那家酒店的常客，有時間不如……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