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眼睛裡有不安，還有濃濃的依賴。
那像是小動物終於找到什麼可靠主人一般的依賴。
沒有算計和歷經世事後的籌謀算計。
乾淨而純粹。
也就是在那晚，顧九擎決定將她留在身邊，不是單純當作一個短期女伴。
如今多年過去，顧九擎腦海裡再浮現出當年的那一幕，他忽然很想知道，那些她不眠的夜晚，專注看著他的時候，是不是也如同他今時今日的心動、心痛？
這一夜，顧九擎沒有睡。
次日一早，顧九擎讓人送來了她喜歡的早餐。
等待著她的醒來。
可，徐姿醒來後，看了他許久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顧九擎，三天過了。”
三天，他說要給她答案。
現在三天過了。
他要麼兌現自己的答案，要麼……是遠離她。
顧九擎：“人……基本已經鎖定了有嫌疑的物件，但此人居無定所，還需要……”
“所以，三天，顧總你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不是嗎？”徐姿打斷他的話。
顧九擎緘默不語。
徐姿靠在床頭，自嘲的笑了聲：“不過也無所謂了，顧總對我向來也不上心，我也已經習慣了。”
“姿姿，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
他試圖去牽她的手，卻沒有成功。
徐姿躲開了。
顧九擎的手指僵在半空，深沉的眸光看著她。
徐姿：“不管是你承諾的事情沒有做到，還是……這件事情，所謂的查，都是你在敷衍我，那個人根本就是你，我已經不想管了，你走吧，以後……就這樣吧。”
顧九擎沉聲：“哪樣？”
他問：“以後，就哪樣？”
徐姿抿唇，撇開臉，不去看他：“我們……結束了，顧九擎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愛你了。”
時至今日，她已經很懂得怎麼挑動他的情緒，讓他痛苦。
悲哀的人，永遠都有著最先天的優勢，一句話就能讓對方平靜的心緒如同過山車般驚險，又……如履薄冰。
“我不同意。”
那永遠運籌帷幄，高不可攀的顧總，眼中也終是出現了慌亂的波濤。
他終究於高高在上的薄情裡，被她拽入這俗不可耐的萬丈紅塵。
徐姿：“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顧九擎抱住她，緊緊的抱著，用力的抱著，像是要將她嵌入骨血，與他再不分離。
“姿姿，我……愛你，好不好？”
“我以後，會如同你愛我一樣，一直愛你，好不好？”
我會愛你，一直愛你，永遠愛你。
徐姿，你贏了。
你贏了我。
顧九擎真的，再也離不開你了。
病房外，被打的鼻青臉腫戴著墨鏡口罩來就醫的顧止止，聽著裡面誠摯的表白，震驚之外，是不受控制落下來的眼淚。
他說……他愛上了……徐姿。
他說他愛上了徐姿！
顧止止踉蹌的後退，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
她像是逃命一樣的跑出了醫院。
在醫院門口被撞倒，然後蹲在地上哭的歇斯底里。
“啊啊啊啊！！！”
原本想要伸出手扶她的路人，被她刺耳的尖叫聲嚇住，防備的從她身邊遠離。
顧九擎從醫院出來時，看到了在路邊發瘋的顧止止。
顧止止也看到了人群裡的他。
就算他跟前站了那麼多圍觀的路人，顧止止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永遠都那麼出眾，奪目。
顧止止永遠都忘不掉，十三歲在孤兒院見到他的第一面。
他乘坐的黑色商務車直接開入了孤兒院，他一身黑色的衝鋒衣，配套的黑色工裝褲。
只是那麼冷淡的在所有孩子裡看了一眼。
就將手指向了她。
他問：“跟我走嗎？”
顧止止當時連想都沒有想，就重重的點下了頭。
為什麼？
為什麼是你讓我愛上你的，卻要拿妹妹的身份困住我？！
你為什麼要那麼殘忍！
顧止止哭到渾身顫抖，她隔著人群就那麼看他。
眼淚早已經打溼了臉上的傷口，可她早已經忽略了。
淚眼婆娑裡，顧止止終於看到他再次朝她走了過來。
她以為，她再次等到了他的回眸。
可他說：“影片裡的男人，在哪兒？”
顧止止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墜入深海，被日本核汙水毀滅的深海。
她又哭又笑，像是個瘋子，“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醫院？哥哥，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受傷？你為什麼不問啊！！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