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們會竭盡全力救治她，但是現在我們懷疑你的情況也很危險，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做一下檢查。”
醫護人員苦口婆心的勸說，跟他言明他目前情況的危急，可無論是說了再多，都像是石沉大海，他根本不入耳。
只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徐姿的身邊。
當徐姿被送入急診，急診室門前也站立著一道頎長而狼狽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裡，深邃眸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那道門。
勸說無果的護士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低聲詢問，“她是你女朋友還是妻子？”
顧九擎不知道。
他大腦混沌而空白，回答不了護士的問題，他此刻什麼都不知道，只像是本能一般的想要守在這裡。
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
他說不出為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本能的想要那麼做。
在醫生想要給他打上一針鎮定劑，讓他配合檢查的時候，意識模糊的顧九擎忽然之間重重倒在地上。
醫生眉頭緊鎖，也迅速將他送去旁邊的急診室。
徐姿在急診室內大量吐血，需要進行第二次CT檢查，當兩個病床擦肩而過時，整張臉已經腫脹到睜不開眼睛的顧九擎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艱難的撐著上身，眼睛看向了徐姿的方向。
檢查後的醫生告訴顧九擎，徐姿腦出血的面積增大，情況很不樂觀，需要馬上手術，可——
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對半的機率，一面生，一面死。
而當她死後，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徐姿，顧九擎的生命裡也再不會有那麼一個女人，讓他恨欲狂，又想卑微的想要乞求她的愛意。
醫生不知道顧九擎現在的狀態能不能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卻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淚水。
在徐姿推進手術室前，顧九擎扯掉手上的吊針，跌跌撞撞的來到早已經沒有意識的徐姿面前。
他求她，“活著。”
醫生按住顧九擎的肩膀，“手術要馬上進行。”
他不能在這裡耽誤手術的時間。
顧九擎像是也明白這一點，他滿眼不捨的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
一半的成功率。
手術持續的時間很長，顧九擎的身體完全扛不住，也被送入了手術室。
在麻藥生效前，他口齒不清的問醫生，“……她……會活著，是不是？”
人，只有在內心缺乏支柱，茫然無措時，才會慌不擇路的希望從身邊之人的口中得到堅持下去的力量。
醫生：“我們的同事會竭盡全力救治，你放心吧。”
放心？
不會的。
當命運不受控制的時候，怎麼可能放心。
這一場手術 ，誰也不知道他們彼此會走向何方，去往何處。
此刻最好的詞彙不過——虛驚一場，逢凶化吉。
——
昏迷裡的徐姿在漫長的手術之中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來，意識不清。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個漫長的夢。
現在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的不真切。
可這場夢真是奇怪，從頭到尾只有顧九擎一個人。
她看到顧九擎抱著渾身是血的自己求她不要死，也看著顧九擎不肯接受救治，緊緊握著她的手。
徐姿就那麼看著，看著那個狼狽的顧九擎。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冰冷的像是沒有感情的顧九擎。
他那麼傷心，那麼難過，又那麼……恐懼。
徐姿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後來，她就看到顧九擎哭了。
顧九擎怎麼會哭呢，他那樣的人，流血都不會流淚的人。
是夢吧，只是一場顯得太過真實的夢吧。
可其實，徐姿還是很想跟他說：顧九擎，你還是適合做高高在上的顧總。
她還想說：顧九擎……你別哭了。
從天黑到天亮，經歷了前後八個小時的手術，醫生已經力竭，而手術室也終於傳來了好訊息，一半的手術成功率，徐姿活了下來。
前來的白鶴鳴第一時間走到了病床前。
徐姿醒來看到身旁的男人，一時有些分不清楚夢境還是現實，她疲憊的伸出手，伸向他的臉。
可是沒能觸碰到。
白鶴鳴在她的手垂落下去之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前。
掌心碰觸到溫熱的面頰，徐姿指尖卻去觸碰他的眼尾。
徐姿睫毛輕眨，嗓音乾涸，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她緩慢的吐出字眼：“你……不是說，想要……掐死我，又……為什麼……哭？”
顧九擎，你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