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學校附近的居民帶著孩子前來散步，氣氛比方才熱鬧。
有兩個孩子玩著仙女棒煙花追逐打鬧。
徐姿靜默的看著。
白鶴鳴站在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嬌妹，我跟顧家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徐姿唇角帶笑，仰頭問他：“俞老師，我有個問題其實很想問你。”
白鶴鳴：“嗯。”
徐姿：“在你杳無音訊的十年間，你觀察著顧家的一切，知道我的存在嗎？”
白鶴鳴眸光微閃，沒有回答。
徐姿緩緩點頭，“我猜你應該是知道的。”
她的反應平淡如水，讓白鶴鳴有種再也抓不住她的慌張，倉促解釋：“我不知道你會為我做那麼多。”
徐姿相信了，她說：“我能理解，你應該是不相信任何人會一心對你，所以你就算知道我跟了顧九擎，應該也只當做是小姑娘對於金錢權勢的愛慕，我真的能理解。所以是什麼開始讓你轉變呢？在知道我甩了顧九擎？還是在……你讓戴維來找我對付顧氏集團的時候？在我在顧九擎顏面掃地的時候，你就應該猜到了一些事情吧？可我想就算是在那個時候，你心中還是有所猶豫的，所以只有在顧九擎三年後重新出現在八方城，我跟他的人生重新出現交集開始，你才選擇出現……聽我說完吧。”
白鶴鳴想要開口，徐姿制止他，“……聽我說完吧，我不否認你現在應該對我是真的動了心，可這份動心大概是存著搶奪走顧九擎心愛之人的動機之上的吧，因為……”
她深吸一口氣，“因為……顧九擎他愛我，所以，你回到了我的身邊。”
白鶴鳴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灰意冷，所以急於牢牢按住她的肩膀：“嬌妹，我對你心動之初，就不再是因為顧九擎。”
玩仙女棒的小孩子從他們身邊跑過，徐姿側眸去看那星星點點璀璨的煙火，她喃喃道：“俞老師，那煙花真的很漂亮不是嗎？”
虛幻的美好，短暫易逝，更增添了破碎消逝的美。
白鶴鳴順著她的目光去看時，兩個孩子手中的仙女棒已經熄滅，他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到。
徐姿輕輕推開他的手，“太晚了，該回去了。”
白鶴鳴：“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在這裡多住幾天。”
徐姿轉身的腳步一頓，她抬起頭，看著天邊浩遠的月亮，“不了，八方城還有人在等我。”
白鶴鳴握住她的手，“誰？顧九擎？”
徐姿眼眸低垂，“……嗯。”
白鶴鳴眸光裡痛苦和冰冷翻湧，“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他！
為什麼？
徐姿也在想，她說：“……可能是我欠他的吧。”
白鶴鳴：“可是你不愛他！”
愛？
徐姿笑了，她喃喃道：“俞老師，你懂愛嗎？我曾經以為自己懂，後來發現自己根本不懂，我想，你也不懂。我以前覺得顧九擎那樣的人，這輩子也不會懂，可……他好像比我懂……人生，真是諷刺啊。”
白鶴鳴深吸一口氣，心臟處像是被人壓上了一塊巨石，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被擠壓的痛感：“不要去。”
可最後，徐姿還是推開了他的手。
她沒有回頭，“俞老師，我去償還我的錯誤，請你也放手……你的錯誤吧。”
明知道，她其實勸說不了白鶴鳴，卻還是再一次開口。
徐姿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下，她回眸再看了一眼高中的校門，好像當初那個溫潤如玉淡雅似風的俞老師，正在對她揮手再見。
戴維見她一個人出來，身後卻沒有白鶴鳴的身影，狐疑的開口：“徐小姐，白總呢？”
徐姿淡聲：“學校操場。”
她走了，戴維皺眉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后，大步流星的到學校去找白鶴鳴。
彼時白鶴鳴正癱坐在人來人往的跑道旁，按壓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戴維見狀想要將他扶起來，卻被白鶴鳴抬手阻止。
戴維聽到他微不可聞的聲音，“她走了。”
戴維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
白鶴鳴自嘲的笑了聲，喃喃道：“她也走了……”
他幼年時，關心照顧過他的玩伴，在一次被推上手術室後，再沒有回來。
他也曾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於高樓墜落，死在自己面前，永遠的離他而去。
他身邊離開過很多人，這一次，卻依舊無法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