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送藥
柔弱婦人很為難。
她看看自己兒子，又看了看正在啃雞腿的兩個人，眼神暗了暗。
她是大房肖景山的正房妻子，許慧茹。
嫁給肖景山，她是府裡尊貴的少夫人。
她作為大房的孫媳婦，這些年也一直是她在掌家。
老太太年歲已高，早就不怎麼管府裡的事情，她婆婆周氏推脫身體不好，把管家權交給她後，也不怎麼管事了。
肖景山和肖景煜是堂兄弟。
肖景煜是二房，他因為有王爺的稱號，皇上早年另外賜給他父親府邸。
不過，現在二房除了肖景煜就沒什麼人了，況且肖景煜又常年鎮守邊關，不在家，所以老太太一直跟著大房住。
好在兩房的院子離得近，不過是隔了一堵牆的距離。
平時有事也很方便。
這個幹窩窩頭確實又乾又硬，別說自己的兒子吃不下，就連她自己也咬不動。
可她又不敢去跟肖景煜和錢多多要雞腿，剛才發生的事，他們可都是看到了。
這個尚書府嫡女可不簡單啊！
無奈之下，她只好小聲哄著，“明兒乖，現在不比從前，你且忍一忍。”
“不！我不要！明兒肚子餓，明兒就要吃雞腿！”
才七八歲的孩子，從前又沒吃過苦，沒看見雞腿還好，看見了差點沒饞死。
“這……”
柔弱婦人只是嘆氣，她無奈的看向一旁的相公。
肖景山被她看的怒氣飆升，“看我幹什麼？看我就能給你變出雞腿來？”
被肖景山一吼，母子兩個都不敢再吭聲了。
一旁的老太太見了立刻把明兒攬了過來。
她又板了一張臉教訓肖景山。
“你吼他做什麼？明兒還小，他懂什麼？你這個做老子的不知道給自己兒子想辦法弄口吃的，還敢在這裡耍橫！”
老太太把手裡的一塊綠豆糕塞到明兒手裡，“好孩子，快吃吧。”
“多謝曾祖母！”
明兒拿著一塊綠豆糕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肖景山被老太太說的臉一紅，趕緊低頭回道：“老太太說的是。”
肖景山也不是不心疼兒子，可他既沒有肖景煜的本事，手裡又沒有銀子，他總不能直接去跟衙役說，衙役大人，能不能給我一個雞腿？
呵，到時候別說雞腿了，他恐怕得挨一腿！
想到這裡，他又不禁開始抱怨自己的夫人。
不過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也沒有明說，倒是他娘周夫人，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你們許家也是名門望族，當初咱們肖家興旺的時候，也沒少幫著許家。
現在好了，肖家一落難，許家連個人影都看不著，還不如旁人的孃家人，人家有些家裡雖然不富裕，可還知道送來些銀子和吃食，許家也不知道給你送些過來！”
聽著婆婆的抱怨，許慧茹低著頭，紅著臉，不敢吭聲。
抄家的訊息來的太急，這件事絲毫沒有預兆。
他們許家在最東面，肖家在西北方向，許家就算立刻得到訊息，一時半刻也趕不過來啊！
“你也別隻抱怨慧茹，她孃家離得遠沒送來東西，你孃家離得近怎麼也沒見送來東西。”
一聽老太太開始埋怨自己，周夫人也不敢再接話。
肖家這邊有幾個媳婦的孃家人送過來了一些吃的和銀子，不過送的也不多。
肖家流放的人太多，足足有兩三百口人。
那麼一點吃的，能分給老太太幾塊綠豆糕就算不錯了。
肖長明兩口就吃完了一塊綠豆糕，只可惜這一點點心非但不能填飽肚子，反而勾起了小孩子肚子裡的饞蟲。
後來實在沒吃的，又餓的難受，肖長明還是接過了他娘撿起來的窩窩頭，小口小口的啃著吃。
老太太吃了一塊綠豆糕也根本不頂事。
她拿著手裡的一塊窩窩頭，愁的直嘆氣。
她都老的快沒牙了，這又乾又硬的窩窩頭，她如何能咬得動？
唉，二房的這個孫子和孫媳婦還真是一點孝心都沒有！
倆人竟然揹著這一家子老弱病殘偷吃雞腿！
哼！
真是太過份了！
肖慶安看著自己母親手裡的窩窩頭，也是愁的不行。
他讓肖景山去找衙役借來一隻碗，想著倒上一點水，把窩窩頭泡軟了，讓老太太吃一些。
肖景山不願意去，他怕衙役打他。
看了看堂弟肖景煜身旁的碗，肖景山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肖景山往那走的時候，同樣走過去的還有另外兩個人。
不過那兩個人比肖景山早到一步。
肖景山心道，這倆人估計也是去找肖景煜要饅頭或者碗的。
也是，自己畢竟是肖景煜的堂哥，雞腿就倆，肖景煜和他娘子一人一個，也不可能有別人的份。
不過，這白麵饅頭他倆手裡還有幾個，勻出來三兩個給他帶回去，總行吧。
來到肖景煜面前，肖景山搓著手不好意思開口。
因為他發現，他前面那倆人根本不是過來要饅頭和碗的。
人家是給肖景煜送藥的。
這倆人他認識。
他們都是肖家的旁支，一個是二大爺家的大兒子肖景峰。
一個是五叔家的小兒子，肖景海。
這倆人的娘子的孃家送來了一些銀子和吃食。
剛才他們給老夫人送了兩塊綠豆糕。
肖景山剛過來就聽到了幾人的對話。
“景煜堂弟，弟妹。”
“景煜堂哥，堂嫂。”
兩人對著肖景煜和錢多多頷首。
“堂哥，堂弟。”
肖景煜和錢多多雙雙回應道。
這時他倆已經吃完了雞腿，兩人手裡還拿著半個沒吃完的饅頭。
肖景煜看這兩人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也沒別的事，過來看看你的傷。”
肖景峰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他的後背。
“對了，你的傷如何了？”
“還好，有勞景峰堂哥掛心了。”
“景煜堂哥，我岳母家派人送了些金瘡藥，你先用著，天這麼熱，可得小心著傷口。”
“是啊，我這裡也有一些，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你的傷可不能拖著。”
兩人說的情真意切，看著二人遞過來的金瘡藥和兩塊綠豆糕，肖景煜眼神變得有些柔和。
肖景煜親自接過一瓶金瘡藥，笑道：“多謝堂哥堂弟，金瘡藥我留一瓶，這瓶你們拿去用，剛才你們也受傷了。”
“唉，我們這點傷不算什麼，堂哥，我這瓶你也拿去用，你的傷比較要緊。”
看著肖景海直接丟下金瘡藥著急忙慌跑開的模樣，三人不禁莞爾。
“堂弟，弟妹，你們先忙，我先走了。”
肖景峰也拱拱手，趕緊離開了。
兩人剛離開，錢多多就把風鷹叫到跟前，小聲的跟他說了幾句，風鷹忙點頭，接過他們夫人手裡的東西，拿著剩下的幾個饅頭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肖景山沒聽到錢多多的話，不過看著風鷹把所有饅頭都拿走以後，他的心裡好一陣肉疼。
不過，越走近，那鍋裡的香味越濃郁，肖景山嚥了咽口水，不由得伸長了脖子。
怎麼回事？他才餓了半天而已，怎麼可能被一鍋湯饞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