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盤棋不只是下棋那麼簡單呢?”
駱鳶聽到阮弈這句話,抬頭看向他,她知曉今夜兩人不只是為了下棋,恐怕是以棋盤喻社稷,盤子喻蒼生吧。
“難道現在朝廷的狀況就像黑子一般?”
“沒錯。”
前朝世家把持朝政,當今陛下依靠世家榮獲帝位,自然在治國理政一面處處受世家牽制。
饒是想過前朝風雨不斷的駱鳶也沒想到政局竟然如此不穩,隱隱有頹敗之勢。
“所以你把我找來的原因是為了匡扶社稷?”
“沒錯。”
駱鳶從石凳上起身,來回踱步。
阮弈則是看著一面她一副焦慮的表情,一面為自已斟茶。
“那你應該多找幾個人來,我一個人恐怕難當大任,況且我本無意逐鹿中原。”
“話說的太早了,何必這麼妄自菲薄呢?這匡扶社稷一事,舍你其誰?”
看著阮弈淡定喝完杯中的茶,輪到駱鳶不淡定了,她有許多話想要說,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怎麼偏偏對方說什麼“舍你其誰”?
如果一個王朝始立不過百餘年便風雨飄搖,奸臣當道,那是這王朝本身命數不足,即使沒有別的外因,統治者自身也會自取滅亡。
她不想管這些事,她只想回去。
“我說我不想呢?”
阮弈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用一雙凌厲的目光打量著駱鳶,看的她心裡發毛。
“你說不想就不想?身為帝姬,你吃的一飯一粒,身上穿的一絲一縷哪個不是由百姓稅收供上來的?既然受了恩惠自然是要在其位謀其職,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是啊,是這具身體託生在了帝王家,可你有問過我,問過她嗎?問我想不想來到這個世界?問她到底想不想要託生在帝王家?”
阮弈的問責沒有鎮住駱鳶而是讓對方藉著由頭反問他,他是略有些生氣的,在駱鳶的視角看來,他捏著白玉蓮盞的手攥的發紅。
“你可知這天下是何種景象?”
“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邊疆蠻夷侵擾,餓殍遍野,難道你就忍心看到這些嗎?”
“或許你應該和女帝說,而不是和我這個年歲不大且沒有實權的孩子說,你同我說除了徒增我的煩惱解決不了任何事。”
駱鳶回答的乾脆利落同時拒絕得也毫不留情。
她儘量忽視阮弈眼中失望的神情,“還有話說嗎?沒話說我便離開了。”
見阮弈一直沒有回答她,駱鳶轉身準備離開,在踏出大門的前一刻,沉默半晌的阮弈終於反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想要答案,我便告訴你,不忍心!不忍心行了吧!”
阮弈整個人垂著頭,任由雙手垂拱。
他從未考慮過整件事駱鳶是怎麼想的,在他看來胸有錦繡的駱鳶豈會甘心久居人下,他又想到這九五至尊於任何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誘惑。
可偏偏忘記了駱鳶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有思想,怎麼會像個傀儡一樣任由他人擺佈?
不過駱鳶最後的回答他很滿意。
這恰恰說明她不願成為一個麻木不仁的人,看來是他把她逼得太緊。
或許該給她一個喘息的時間,又或者該等到事態自然發展最後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