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究還是聽了羅叔的話,去買了一些用心的禮物。

畢竟餘晴他們家並不缺錢,我也不瞭解他們家的喜好。

但好在我問了母親,她給我推薦了酒和茶葉。

我本以為我們會在一家很豪華的酒樓見面,就像上一次和羅琪母親見面時一樣。但沒想到的是餘叔只是找了一家有包間的普通酒樓。

我並不在意這個,反而覺得樸素點可以不用注重自已是否得體。

酒店裡的服務員並不是那麼熱情,但依然會帶我找到包間。

白色牆面的包間裡,並沒有顯得那麼高尚,可清一色褐色木凳,卻又讓我感到慌張。

不是因為我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工藝,而是我對面那不起眼的板凳上,正坐著我現在心裡最糾結的男人。

“趙餘,你來了。”餘方恆笑容滿面的迎接我。

我很是恭敬的回應他,畢竟他是餘晴的父親。

根據愛屋及烏的道理,我始終對他心存敬意。

入座之後,我有些小擔心,面對神情威嚴的餘方恆,我就容易想起自已對餘晴的所作所為。

雖然她並沒有因為我的冒犯而生氣,但我如今慢慢想起,才覺得自已越發荒唐。

“你媽媽的病情怎麼樣了?”

我點了點頭:“馬上就要進行手術了,就這幾天。”

餘方恆陷入沉默,半晌後才又開口說道:“其實我在聽說你母親生病之後,馬上就讓餘明去給你母親送錢......”

“但......她很堅決的不要了。”

我想起母親即使病重也要為我的未來著想的模樣頓感悲傷,片刻後才語氣低沉的回道:“可能媽媽並不想讓我欠太多錢吧。”

“不,這筆錢是不用還的。”

“為什麼?”我並不覺得驚訝,只當他是愧疚害了我爸。

餘方恆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深思熟慮後才終於說道:“昨晚,晴兒已經告訴我你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我在這裡深感抱歉,但那時我真沒有想太多,圖著高興害了你的父親,真的很對不起。”

我發愣的看著我的仇人,說這些意義空無所有的言語,這是道歉嗎?

還是真的在懺悔?可又有什麼用呢?我的父親已經回不來了!

“可他始終回不來了對嗎?”我懷著心疼說出這句話,沒有人知道我話裡的重量。

因為他回不來這件事死死的壓在我的身上,而我整整扛了七年。

七年,父親死去的事實就像水泥沾上了水,越來越重,越來越沉,逐漸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活得就像個膽小鬼!

餘方恆眼神裡埋藏了悲傷,卻挖不出可以治癒我的寶藏。

他緩慢地從身上掏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說道:“趙餘,這張銀行卡里有兩百萬,你拿去讓你媽媽生活變好些......”

“等晴兒畢業了,我讓你們一起來我的公司歷練。然後我希望你能夠放下那些是是非非,好好的展望未來,走出自已該走的路。”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銀行卡,苦笑著拍了一下桌子,隨之上面的茶杯也跟著倒下,像是終於找到機會傾瀉了所有。

“什麼是是是非非?什麼又是幸福呢?你告訴我啊!”

餘方恆愣了愣,默不作聲的看著我。

那雙深邃的眼睛卻發生了變化,好似隨著瞳孔的睜大而漸漸感到失望一樣。

但我始終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我搖了搖頭,放棄了壓制自已的情緒又說道:“你知道嗎?沒有父親的日子我是怎麼過得?做事沒有底氣,回家沒有依靠。只有我的媽媽是我唯一的避風港。”

我站起身來質問道:“我悲傷的心靈是得救了,那我媽呢?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家裡,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逗她開心,而我無法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但本不該這樣的啊!你讓我怎麼釋懷?”

我繼續冷笑道:“我最愛的父親,因為你的不是故意,而死在我的生命裡。”

餘方恆神情嚴肅的勸道:“趙餘,我希望你冷靜一點!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跟我翻臉,而是想想該如何才能救得了你的母親,過好自已的生活,再在未來去求一份滿意的婚姻。”

我“呵呵”的笑著,聲音傳到耳朵裡,連我自已都分不清,這是在笑,還是在哭泣。

“我放下,我怎麼放下?你這麼多年來一直瞞著我們,如今終於暴露了才來坦誠?”

“這算什麼啊?是,我很缺你這兩百萬,但我可以不要,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我的父親在身邊!”

餘方恆好似對我徹底失望一般,他用一種無奈的口氣對我說道:“我可沒有瞞著你們。你的母親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可她選擇了接受事實,因為過去無法更改。”

他稍微停了停,又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覺得虧欠,想要補償,但是她都不願意接受。她曾對我說:人都有自已的命數。”

餘方恆緩了口氣又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別讓你的母親再擔心了!你的母親在背後默默為你付出了那麼多,難道你就不想讓她過得幸福起來嗎?她都已經快六十歲了啊!”

我感覺天塌了一般,原來母親是知道的,可她卻不願意告訴我。

不,她那一輩人只知道接受一切,是因為她無法更改,而我才不會像她一樣忍氣吞聲。

即使我人微言輕,但有一天我總要讓餘方恆付出代價!

如果就這樣算了,那對得起我的父親和母親嗎?拿著造成我家破人亡的人給的錢,然後去製造幸福?

我是愛金錢,可它買不到我對家人的愛,我才不會因為金錢而原諒餘方恆。

無論是兩百萬還是一千萬,我都有信心去爭取,唯獨我的父親無法再回到我的身邊。

我知道死去的人不能復活,但這些做錯事還活著的人也別想好過。

我心一狠,使勁將餘方恆遞給我的銀行卡狠狠地砸在地上。

餘方恆面不改色,解釋道:“我給你兩百萬是因為害怕拿多了你母親不接受,但你以後來我公司得到的好處不止這幾百萬而已。”

他終於卸了些嚴肅,用期待的表情看著我,又說道:“我知道最近晴兒跟你走得近,要是後面你有情她有意能走到一起,何嘗不是一件大好事呢?”

我陷入了沉默,心裡隱隱作痛,我不願意與餘晴為敵,因為我不想看到她難過的樣子。可我終究無法釋懷,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買到或者交換我對自已父親的愛。

“你好意思說餘晴的事情,如果不是你犯了錯,她何至於昧著良心來接近我呢?她那樣的女孩,在哪裡都是被眾星捧月的存在,卻因為你犯了錯,心懷愧意的來靠近我。”

我噙著眼淚,又說道:“或許她就不願意靠近我,或許她一直都在忍耐著。等待我可以原諒你,再原諒她,然後她就可以如釋重負的回到自已的生活。”

我真心的替她感到開心:“餘晴有一群懷著夢想的夥伴,還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因為我們兩家之間的恩怨,毀掉自已一生的幸福?”

餘方恆扯了扯嘴角,他站起身來將桌上的碗具摔在地上,厲聲的罵道:“你他媽混蛋!你覺得她是因為這種原因靠近你嗎?或許她第一次確實是懷著愧疚而來,可是後面呢?”

他好似痛心的又說道:“她在我面前嘴上念著你,心裡想著你的好,想辦法幫你實現夢想。哪怕你那會兒已經談戀愛了。”

餘方恆停了停,沒好氣地拍著桌子:“你知道最近她怎麼跟我說的嗎?她說她覺得你是個大才之人,或許未來的某一天能比她更適合接管公司,讓我們給你一些時間。

他收起紅腫的手,緩了緩又罵道:“但我現在實在看不出你有什麼能耐。不僅不能認清自已,還仗著年輕氣盛傷害身邊的人,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怎麼樣能讓家人幸福?”

我苦笑著用力將整個桌子掀翻,桌上的餐具和茶杯無一倖免全部摔得破碎。

在這個不用感官就能覺得現實的世界裡,破碎的東西根本無法修復,何況是我心裡最珍視的家人。

“不用你來提醒我!我並不是沒有選擇。我會自已證明自已有那個能力,推翻你自以為是的高傲。

我厲聲道:“真希望你不會逃之夭夭!你最好就在你最得意的大船上等著,感受來自深淵的洪水猛獸!”

我發了瘋似的笑了笑,不顧慌忙來維護現場的服務員,徑直離開了這處鋪滿玻璃碴子的包間。

這一剎那,我有爽快,有少許自責,還有對餘晴的愧疚,辜負了她對我的信任,但我並不後悔。

或許從我父親離世的那天起,從我抱緊骨灰盒哭泣的那晚上就註定。我們兩家必定無法相融。

因為隔著我父親那溫暖無比卻再也不能存活於世的靈魂!

夜本就是黑的,只是在我不知不覺中,下起了悄無聲息的小雨。

我以為我的眼淚藏得住雨滴的軌跡,卻沒想到一場傾盆的大雨徹底殺死了我的冷靜。

我終究還是瘋了,身體無法控制地奔跑起來。

在這個磅礴的雨中,我看不見任何東西,包括我的前途。

但我依然記得仇人的模樣,即使他化作呼嘯而過的閃電,我也要用仇恨化作的避雷針,將他永遠的埋藏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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