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火起
有你爹和歲歲的加入，掃清寶庫的任務就變得簡單了許多，不一會兒便搬空了整座寶山。
小傢伙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兒，它眨了眨眼睛，身體開始逐漸縮小，變回了原本的袖珍模樣。
小巧玲瓏的身軀跳上霽雲麓的手心，它緊緊抱住霽雲麓的大拇指，嘴裡不停地喊著：“孃親！孃親！”
聲音清脆悅耳，充滿了依賴和親暱。
霽雲麓被小傢伙這副可愛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她輕輕撫摸著小傢伙的腦袋，反覆按壓著它頭上的呆毛。
葉朝宗湊臉過來，一手指彈在歲歲的腦門上：“小姑娘家家的眼神不好就算了，還披頭散髮，好不成體統。”
他提溜起腰間的劍，直接衝著歲歲的腦門削去。
一劍彷彿砍在了什麼金屬之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音。
“喲。”葉朝宗稀罕的挑了挑眉，“至今還沒問這小傢伙是什麼怪鳥？看樣子還挺結實？”
劍上染上些許流火，葉朝宗提氣，再次舉劍，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小傢伙頓時炸毛了，腮幫子鼓鼓的，小翅膀不停地向葉朝宗的方向撲騰：“嘰！孃親！壞壞！”
霽雲麓把歲歲護在懷裡，白了葉朝宗一眼：“欺負不滿一個月大的小姑娘，你也不嫌丟人。”
“丟人嗎？”葉朝宗攤手。
他可一點兒都不覺得。
人的諸多煩惱都源於太過要臉，而他，沒臉沒皮，從來都不會有這種煩惱。
霽雲麓懶得搭理他，收回你爹，轉頭就向外走去。
“你把衣服換上，我們今夜就走。”
“嗯？”葉朝宗趕緊跟上，納悶問：“之前不是說等天亮城門開了再走麼？”
二人走出房門，此刻已入四更，夜寂寂，風悄悄。
撲面的風乾燥燥的，像是老人枯瘦的手，枯枝搖曳著要帶走空氣裡的水分。
這樣的風，正合適。
霽雲麓捻了捻手指，理所當然道：“計劃有變唄。”
葉朝宗皺眉：“可城門不開，我們怎麼走？”
薄陽城的城門一般要到卯時才會開啟，城門的守衛早在前幾日都被幾大門派的弟子換下了。若要半夜出城，少不得要與他們交涉。
他們倆只是換了衣服，又不是換了人，那樣太容易露餡了。
“城門也不止一個吧？”霽雲麓勾唇，抱著胳膊看他：“除了東西兩扇大門，薄陽城還有南北兩道小門。”
“我觀察過了，北門盤查的弟子大多都是白鹿巖的。”
“你說的這個我知道啊。”
葉朝宗這幾日幾乎把整個薄陽城都摸了一遍，這幾個門派在各處的佈置他都瞭然於胸。
他撓頭：“可問題是。”
“就算是穿著他們的宗服，他們也不可能說開門就開門吧？更何況他們宗連據點長老都派出去了，城中壓根兒沒有話事人，這種情況下有兩個弟子要半夜出城，怎麼想怎麼可疑吧？”
“是啊。”霽雲麓點頭。
她指著他們身後偽裝成書房的寶庫，“正因為白鹿巖在城中沒有話事人，所以一群小嘍囉弟子在看到自家寶庫著火寶貝全失，著急忙慌要出城稟報，找個話事人回來，這沒問題吧？”
“如果說一個寶庫不夠，那……”霽雲麓指了指整個據點裡最高的那座樓閣，“據點長老住的地方總不可能一點重要的東西都沒有吧？”
就算他們偷到了白鹿巖的宗服，待到白日開城門出去，也並非萬全之策，有被認出來的風險不說，還更難匿去蹤跡。
如此，倒不如趁著黑夜作亂，來個渾水摸魚。
橫豎搶都搶了，再燒一燒，也沒什麼區別吧？
葉朝宗認同地衝她豎了個大拇指，“說的沒問題。”
但做的有問題。
他右手開啟，掌心凝出無數個火苗。
“去！”
張嘴輕輕一吹，小火苗飛速竄往四處。
得意的看著四周漸起的灼熱浪潮，葉朝宗笑：“你都要燒了還挑什麼這個那個的，直接全燒了不就得了？”
人家都把他們當通緝犯抓了，燒他家還需得挑挑揀揀？沒把人祖墳刨了就不錯了。
“也是。”
從下山到現在，霽雲麓就沒遇到過一件順心事，要說心裡沒憋著火那是假的。
都燒了就都燒了吧，橫豎能被各門派當做據點的地方，都是一整塊兒買下來的，附近沒什麼百姓民居，壓根兒不用擔心殃及無辜。
她呼的吐出一口濁氣，稍微粗著嗓子試了試音，而後闊手在嘴邊，放聲喊道：“來人啊！走水啦！”
“快來救火啊！”
“救火啦！”
葉朝宗有樣學樣，主動把霽雲麓攬在背上，在陰影裡飛速穿梭，一邊跑一邊喊。
不出幾嗓子，夜裡便亮了燈，喧鬧聲合著火焰的噼啪聲一路蔓延，響徹整個白鹿巖據點。
“快快快！快起來救火！”
著急忙慌跑出來的弟子互相催促，一桶水澆在沖天的火光裡，迅速被灼成熱氣兒，連一聲嘶吼都沒喊出來就化為虛無。
這能頂什麼用？
接水的弟子看傻眼了，桶也不要了，扯著嗓子就朝天喊：“水靈根的弟子呢？主修水靈根的，趕緊來幫忙！”
“水靈根的！趕緊！”
“壞了！先救寶庫，寶庫！趕緊的！”
“哎呀！邱長老的臥房要被燒了，快點快點，來不及了！”
“根本滅不掉……”
眼看著熊熊烈火越燒越旺，如同一頭兇猛巨獸張開血盆大口，不斷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滾滾濃煙瀰漫天際，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
“怎麼辦？”
弟子們心急如焚，他們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地望著那逐漸失控的火勢，雙腳不停地跺著地面，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
他們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蔓延開來。
“明哲師兄呢？邱長老走之前不是說讓我們有事聽明哲師兄安排嗎？師兄人呢？”
“別在這兒師兄了，師兄在前面忙著救火呢！”火浪下的一個人影板著臉訓斥道：“一個二個杵在這兒幹什麼呢？大火燒了通訊趕緊出城告訴長老和本家啊！”
“哦，對。”
“這個事得通知長老！”
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人這才找到主心骨，一窩蜂地往外竄去：“我出城去找長老！”
“艹！別都去啊！留些人控制火勢啊！”
開口的弟子簡直無語了，可他是真的閒不出手。
而陰影裡的霽雲麓和葉朝宗，則順理成章地混進了這個隊伍裡。
場面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在這一片嘈雜之中，沒有任何人留意到兩個手忙腳亂地尋找自已的衣物的身影。
他們倆渾身赤裸，光溜溜的膀子在空氣中暴露無遺，臉上滿是焦急和尷尬。
“哪個天殺的穿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