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生於混沌,他們不珍貴也沒有意義。

在暗殿,隨時會有暗影誕下,當然,也隨時會有暗影被吞噬。

他們存在的關鍵在於維持陣營的平衡,而不是壯大。

除此之外,這裡毫無秩序可言。

站隊、謀權、奪位、叛變,各種利益權力的爭奪每時每刻在上演。

於位高者來說,區別不過是得與舍的暫時分定,但對於非這樣的暗影來說,任何的變動都將是一場巨大的腥風血雨。

受傷害的總歸還是他們這般弱者。

“暗殿主要分為四個陣營,由妄主導的制衡派,由狷帶領的冒進派,由佞掌管的保守派,還有我所在的由訏管轄的觀望派。”

“訏此次派我前來是因為他猜到了你們不會輕易逃走,所以讓我趁著其他陣營還沒有發現你們的時候將你們帶到他那裡。”

“至於為什麼是我,我想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你們來暗殿的目的。”

“這幾年從未有外來者進入暗殿,尤其是透過聖殿的通道來到這裡,可能別的暗影沒有察覺,但訏恰好負責監管暗殿池水,那池水與聖壇池水源於一脈,聖殿任何較大的波動都能透過水麵映照出來。”

“你們由聖殿而來,那目的一定與被汙染的光影有關,訏早已發現我一直嘗試與聖殿取得聯絡,所以,他已經懷疑我了。”

“或許,這次派我前來也是一個圈套,他可能早就料到了我會背叛他,沒準,他已經告訴了所有暗影,就等著來抓我們呢。”

非話音剛落,像是預言一般,外面傳來了狷暴躁的聲音。

“開門,我們來好好招待招待你!”

“聽聲音來的暗影不少。”林漆堵在門前,語氣沉重。

其餘幾人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殺上門來了。

褚盡善的大腦瞬間空白,情況緊急,她完全沒了辦法。

現在躲起來也於事無補,上次是藉著突發事件導致暗影疏忽,他們才能僥倖拖延了一段時間,但現在,對方早已重新部署,他們此次恐怕躲不過去了。

而混到暗影中的計劃現在已經來不及實施了,他們完全被圍困在這裡了。

褚盡善緊張地吞嚥了一下,仔細想著非帶來的資訊。

如果這一切都是訏的陰謀,那他能得到什麼。

難道他會好心到給別的陣營送上貼心的晚餐嗎。

顯然不是。

他的圖謀只會是將他們一鍋端,不給別人留一絲一毫。

但,聽著外面愈發靠近的腳步聲,褚盡善心中逐漸染上了極大的不確定。

訏真的會前來阻止嗎,還是他們幾人將會在這裡終結。

“狷,不好了。”

急切的語調將躲在房間裡擔憂的眾人拉回現實。

狷一心想著分食林漆,所以並沒有停下步伐,只不耐煩問:“又怎麼了。”

那暗影慌張回道:“石,石柱移位了!”

這下不止狷,所有的暗影都停在了門口。

妄陰著臉。

佞也鮮少地沒有出言諷刺。

狷直接扯過那暗影,“什麼!你說什麼,石柱已經穩定十幾年了,怎麼會突然移位!”

“不,不知道,是剛剛,有駐守的暗影親眼看到石柱移到了左十字點。”哆哆嗦嗦說完後,便被狷扔開了。

“事關重大,狷……”

“我去看看。”說完狷便走了。

佞無語地說:“還是一副急脾氣。妄,這事不簡單,他一個人恐怕查不出來什麼。”

妄面容嚴肅,“石柱牽連甚大,不能擱置。佞,你派一些暗影看守在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進出。”

“早知道穩定石柱的事就不該交給狷管,他雖然手下多,但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衝動沒腦子,現在還不是得我們一起解決。”

“狷的失守我們後續再說,現在先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說完,兩人留了一些手下,便離開了。

靠著門,聽完全程的幾人鬆下一口氣。

非若有所思,默不作聲。

“我們也太幸運了吧,接連兩次躲過他們的魔爪,不過這暗殿破事兒還真多。”賀琨天真的說。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更何況我們現在還被困在這裡呢。”周瑜軒無情地道出殘酷的現實。

“石柱……”

聽到林漆提起這個關鍵資訊,賀琨被激起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問非:“對啊,這個石柱是怎麼回事,它移位有什麼影響嗎?”

非解釋道:“石柱是暗影誕生之初就存在的銘石,它是所有暗影的聯絡所在,每一個暗影都會被記錄在上面,不管消失與否。石柱被固定在十字長廊中,它的位置代表著未來的走向,如果石柱移位就代表新一輪的預言誕生。”

“那這樣說,石柱移位不應該是好事嗎。”

“對於暗影來說,他們不需要所謂的預言,也不遵循誰的旨意,所以,狷的任務就是不停地獻祭暗影的生命力來阻止石柱的移動。”

王霖維被這樣殘忍的手段震驚到懷疑人生,“那豈不是每時每刻都有暗影為此消失,難道他們不在意嗎?”

“暗影會隨時誕生於池水中,狷的手下眾多,沒人會為低等存在惋惜,連他們自已也心甘情願為此獻祭。”

阻止既定的未來,創造暗影主宰的世界。

聽起來多麼偉大,多麼有意義,以至於有無數暗影為此犧牲,為此前仆後繼。

“既然他們都不願意遵從所謂的預言,那阻不阻止又有什麼區別呢。”

放任不管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讓那麼多暗影去送死。

“預言既落下,就必定成真。當石柱移位,所有的序章都會相繼上演,暗影再無法阻止,暗殿再無法安然。”

“這麼嚴重啊,怪不得他們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非,訏想讓你帶我們去見他。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對嗎。”

褚盡善並不是懷疑非,她知道非也是訏計劃的一環,他們來到暗殿後的種種,環環相扣。

一呼一吸都在訏的掌控之內,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石柱的移動也是因為訏背地裡做了手腳吧。”

林漆補充的話語再次讓其餘幾人大吃一驚。

“!”

“石柱的移動怎麼可能被控制呢。”

“按理說,它應該是凌駕於所有暗影之上的,他們至今都沒有辦法摧毀它,又怎麼可能讓它移動呢。”

說完,幾人瞬間反應過來。

石柱本身就會移動,只不過被暗影的生命力阻止了而已。

訏只要設法調走狷的人,然後解除對石柱的禁錮,那石柱自然而然就會變換位置。

非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或許與訏有關,“他確實是想單獨見你們,門外看守的人說不定也有他安排的人。”

“不過,現在我和你們是一起的,我們可以另想辦法。”

“非,你知道離開這裡的通道嗎?”

“不知道。不過,在暗殿,蘊含神力的就只有池水、石柱、浮雕牆和碑墓,它們由四個陣營分別管理,我覺得通往聖殿的通道肯定在這四個之一里。”

沒辦法了。

褚盡善對非說:“看來,我們還是得見見訏再做打算。”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到處橫衝直撞也無濟於事,現在訏對他們還有圖謀,而他們也能借著訏的勢力暫時保證安全。

然後,徐徐圖之他手中掌握的資訊。

“我們真的要去找訏嗎,感覺他好嚇人,萬一他將我們都吞噬了怎麼辦。”

“不會,如果他只是為了將我們一起吞噬,那他沒必要用石柱來作為掩護。”

訏既然使出這樣冒險的一步棋,那就說明他圖謀的是更遠、更高的東西。

比如,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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