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神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片山林中了。睜眼不見天,而是房梁,說明這是在某間屋子裡。

痛,渾身上下都痛,這是李前神最直觀的感覺。不過這痛並不是很強烈,反而許多地方還有些癢。而且吧,李前神想要抬手,卻抬不起來。腳步聲傳來,一張清秀的臉印現在李前神眼前,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醒了,老爺,他醒了。”聲音響起,是剛才那姑娘的聲音,還有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很顯然,她是去通知她家老爺了。

不多時,李前神又聽到了腳步聲,好幾個人的。隨後一張中年男子的臉,出現在李前神視線中。此人與那少年頗有幾分相似,在李前神想來,應該是那少年的父親。此外還有一張臉,也是個中年,卻與旁邊那個中年沒什麼關係。

李前神還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處被人抓著,或者說是搭了什麼東西在上面。幾根手指?

“後生,本人王海,多謝你不惜性命救了我兒王司空。放心,我王海一定會治好你的。”與少年有些相似的中年開口,說明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一個保證。

“怎麼樣?”王海隨後轉頭看向旁邊那位中年男子,想來是個醫生了。

那中年男子說道:“與我預測的不差,能醒來便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剩下的只需要靜養就可以了。當然了,藥還是要喝的,止痛的藥也不能停,否則以這位後生凡人的體格和意志力,不壓制著疼痛,怕是會直接痛死。”

這些話並沒有避開李前神,而是這麼堂而皇之地交談了。這自然是因為那醫生從探查李前神的身體得到了好的反饋,才這麼說的。若是情況不妙,可能就會避開在外面交談了。

“有勞,那就多謝林兄了。”王海朝那林兄抱拳道。

“客氣客氣。這裡已經沒事了,我就先走了。”那林兄說道。

王海道:“我送林兄一程。”

兩人客客氣氣地出去了,房間內便只剩下李前神與那一位女子。那女子沒有靠近過來,只是這麼站在不遠處,李前神的視線中看不到她,卻是能感覺到人在那裡。

不多時,王海回來了,對那女子說道:“你過來,站到這位公子面前來。”

女子頷首,低垂著頭走了過去,那一張清秀的臉又出現在李前神面前。

王海說道:“後生,這是小翠,我家的一個丫頭,今後便負責照顧你的起居了。只要你在我王家,此人便任由你差遣。小翠,還不見過公子,向公子問安。”

名為小翠的女子微微低了一下身體,道:“婢女小翠見過公子,公子萬安。”

李前神想回應來著,但是卻說不出話,沒辦法,只能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傷得確實重,話都說不出了。你便在這休養吧,小翠,照顧好這位公子,若是這位公子出了什麼意外,你知道後果。”王海說道,聲音中自帶威嚴。

“小翠明白,請老爺放心。”小翠聲音中帶了一絲絲顫抖,想來很明白若是沒有照顧好這位公子,她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王海不失風度地轉身離去,房間裡便只剩下小翠和李前神兩人了。

“公子,您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吩咐小翠。哦,看我這記性,小翠竟然忘了公子現在無法說話,小翠該罰。不過公子,小翠並沒有因此做錯什麼事,罰的話,就免了吧!”王海走了後,小翠的話語多了一些。只是李前神不說話,小翠也不敢多說什麼。

“公子現在應該渴了吧,小翠給公子煮一杯飴糖水吧!聽我娘說,人在痛的時候,臉嘴巴都是苦的。吃點甜的緩衝一下苦澀,也會好受些。”小翠說著,便也離開了房間。很顯然,她去煮糖水了。

小翠不說,李前神還沒發現。這麼一說,李前神便感受了一下,確實,現在嘴巴里有些苦澀。這並非是吃了苦澀的藥導致的,而是本身身體的痛,在嘴巴里反應出來了苦。

小翠回來後,一勺一勺地餵給李前神糖水。並非是冷的,而是暖暖的糖水,最適合的溫度,恰到好處的糖分。這小翠,真的是很會照顧人。

“公子把一整碗糖水都喝下去了呢,看來小翠的做的不錯。公子且先歇著,待會小翠給公子喂肉粥。並非不給公子吃飯,只是如公子這般,是吃不得飯的。”小翠說道。

隨後她便一直在房間待著,時不時檢視李前神的狀態。有時李前神出汗了,小翠便用毛巾給擦了擦。而不久之後,小翠再次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端著一碗粥。不是很多,裡面的肉是肉沫,碎碎的,不需要嚼,也很容易嚥下去。

一碗粥喝完,過了一會兒,小翠又給李前神餵了糖水,緩解其口中苦澀。只是問題來了,吃了那麼多水分,李前神有些尿意。因為受傷太重,尿意根本控制不住,便流了出來。而這裡並沒有導尿的措施,也就可以得見,李前神便又感覺到了不舒服。

這時小翠卻是出去了,回來時端了一碗藥,黑乎乎的。她正要給李前神喂藥時,便聞到了不太一樣的氣味。熬的藥是有氣味的,而經過了代謝之後,氣味變了。小翠立馬意識到李前神小便失禁了。

“對不起公子,我馬上幫你處理好。”小翠急切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哭腔,藥暫時放在那邊,她馬上去找了適合李前神穿的衣服。只是,要給李前神換衣服的話,勢必要挪動。而李前神傷勢很重,動了便非常麻煩。

衣服拿過來了小翠才想到這點,她沒辦法了,只好去向老爺請教。而得到的回覆便是,在不翻動李前神的情況下,儘量讓李前神身體保持乾爽。怎麼辦,那便只能擦唄。

小姑娘處理得小心翼翼,很久才處理好。隨後,已經很累的小翠,還是給李前神喂完了藥。

那藥的效果帶一些安眠作用,喝完藥之後,李前神又沉沉睡下了。

當李前神再次醒來,身體的痛感少了幾分,看天色卻是黑的,嗯,這是夜晚。

“小翠,小翠。”李前神小聲地喊著,他只是試著喊了幾聲,沒想到自己此時已經能夠出聲了。甚至於他還嘗試著活動其他地方,左手的手指已經能夠有輕微的活動了,眉頭也能夠有一些變化。只是其他地方還是用不上力氣罷了。

小翠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了李前神的呼喊,她終究還是起來了。

揉著朦朧的睡眼,小翠開口道:“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只是等了許久,李前神都沒有再說話,小翠便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睡了。

李前神也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前神耳邊響起了小翠的聲音。李前神睜開眼睛,發現房間裡點著燈,而外面還是一片黑暗。

“抱歉公子,這藥是必須夜間喝的,這藥很苦,而且不能加糖,公子忍耐一下好嗎?”小翠的眼神中有著一絲絲的期待。這副藥她自己也嚐了一口,的確是非常非常苦,一下就吐掉了。

李前神點了點頭,幅度很小,這已經是他能夠活動的極限了。

這藥確實很苦,第一口,李前神就將藥吐了出來。

“公子,這藥雖然苦,但還請務必喝下去,這樣才好得快。”小翠有些焦急,聲音還儘量溫柔說道。

“不,不喝。”李前神說道。也不知怎的,他就是這麼說了,不想喝這麼苦的藥,好的慢一點就慢一點好了。

“公子,您要是不喝這藥,身體就好的慢,小翠會受罰的。”小翠很是著急,帶著一絲哭腔。

李前神稍稍轉動了脖子,臉斜向了另外一側,甚至沒有說話。

“公子,多少喝點吧,要不這樣,小翠陪公子喝。公子喝一口,小翠喝一口。這份苦,小翠陪公子一起承擔。”小翠說道。

“不喝。”李前神把腦袋轉了回來,回答道。

然,這卻讓小翠看到了希望,她說道:“那就小翠先喝。小翠喝一口,公子喝一口,怎麼樣?”

李前神最終還是被小翠打動了,他點了點頭,仔細盯著小翠。

小翠將舀了一勺,送進了自己嘴裡。為了證明自己喝了,舀的時候特意給李前神看了,然後送到嘴裡後將勺子再次給李前神看,裡面空了。隨後在李前神眼中,做了吞嚥的動作,說道:“公子你看,小翠都喝了,公子也喝一口吧。”

最後那一下,則是證明了確實喝了進去。李前神被激起了好勝心,人小姑娘不需要喝藥的為了讓自己喝藥都把苦藥喝下去了,自己憑什麼不可以。

在這樣的動力下,藥雖然很苦,但,一人一口,小翠和李前神二人還是把藥喝完了。

“公子繼續休息吧,小翠也要睡了。”見李前神喝完了藥,小翠笑了,只是這樣照顧人,是很疲憊的,她需要休息。

“糖水。”李前神說道。

“對不起公子,這藥喝了之後很久都不能喝糖水,公子忍耐一下。我也不會去喝糖水的,公子可以放心。要不,我就在旁邊趴著睡覺,我可以抓著公子的手,公子可以隨時感覺到我還在。”小翠不敢大幅度動李前神,但是將手搭在李前神手上,還是可以的。

李前神閉上了眼睛,沒有再去理會。不過這藥是真的很苦。

但,李前神不久後也睡著了。醒來後,嘴巴里早沒有那種苦味了,但還是有一絲絲,其他的苦味。那是因為身體的痛,在嘴巴里會呈現苦。

李前神醒來時,還能感覺到小翠的手還在他的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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