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感到一陣暈眩,在濛濛水汽之後,一位美麗的女子正靜靜地望著他,卻不說話。

“幼薇……”蕭宇輕聲喚道。

女子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她不喜不怒,依舊只是靜靜地望著他,過了許久,女子小巧的櫻唇才微微開啟,“你想我嗎?”

“想你……”

女子輕輕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悽然。

“若想我,這麼久了,為什麼也不見你進宮來找我。”

“因為……你是陛下的妃子……”

女子哀婉地笑了笑。

“但我的身體……我的心都不屬於他……只屬於你……你能感受到它在為你跳動嗎?”

女子說著,她拉起蕭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蕭宇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他能感受到那激烈的跳動。

而浴水似乎比之前更溫暖了,他感到一股熱流在自己的身體裡不斷奔湧著。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而他的手任由女子擺佈,在那滑膩的肌膚上慢慢遊走。

女子那漸漸紅暈的俏臉猛然仰起,嘴裡發出一聲呻吟。

蕭宇感到一團熱火正在他的胸中燃燒,一種說不出的情動讓他將女子緊緊摟住,盡情的親吻著。

意亂情迷間,女子髮間的金簪滑落到水裡,那頭烏髮傾瀉而下。

長髮溼溼地黏在蕭宇的臉上、耳邊、肩頭,癢癢的。

女子將眼眸閉起,浴盆中滌盪的水流,一層一層漫溢著、噴湧著,不停拍打著桶壁。

女子發出一陣喘息聲。

蕭宇輕聲道:“我……”

女子回首,露出藕白色的長長脖頸,她在蕭宇臉頰上不停親吻,將一隻玉竹般的手指抵在了蕭宇唇邊。

“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知道這次你是為我回來的,你心中有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喜歡你,自然……我也不會怨你,我只希望你能記得我,把我刻入你的骨髓裡,好嗎……”

蕭宇有些茫然。

女子卻淡然一笑,她輕輕自蕭宇的懷中掙脫了出來,起身離開了浴盆,身影隱沒在了不遠處哪座輕薄的屏風後年。

蕭宇坐在水中,許久都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一旁人形燈展上的燈光暗淡了許多,時候也不早了,他想要起身離開這裡,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用手在腳邊探了探,自水中取出一枚鏤刻著鳳鳥圖案的金釵。

蕭宇將金釵握在手裡,心中琢磨著剛剛庾幼薇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這枚金釵權當兩人之間的定情信物了。

蕭宇走出浴盆,衣架上除了擦拭身體的麻巾外,還多了一身米黃色的短袍。

蕭宇擦去身上的水,換好衣服走向外間。

一名有些歲數的宮人誠惶誠恐地站在梳妝檯前,她為蕭宇梳好了頭,方才出去。

這時,周內官走了進來,躬身站立在了門前,臉上帶著微笑。

蕭宇來到他的跟前,他一拱手,“小王爺身子可舒坦了。”

“神清氣爽。”蕭宇說著眼神望門外瞟了瞟。

“虞美人……哦,不,如今已是淑媛了,庾淑媛已經離開了。”

蕭宇驚歎於這人的察言觀色,心中不自然地對他也多了幾分警惕,“庾淑媛?”

“是,這自然是因為母憑子貴。”

“是你們安排庾……庾淑媛來與我見面?”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做了個順水人情,卻什麼都沒看見……也不會有別人看見。”

蕭宇笑了笑,“看來,本世子又欠了周公一個情分。”

“奴婢不敢,小王爺不欠奴婢什麼。”

周內官嘴上那麼說,但他那雙狡黠的眼神還是讓蕭宇心裡略微有些不安。

蕭宇試探道:“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對了,你們不會像大臣們擔心的那樣,要將我幽禁在這裡吧!”

周內官面色不變,依舊帶著那種讓人討厭的偽善微笑,“這裡是皇帝的禁中,如今還不是小王爺的。”

“周公,你希望我在這裡長住嗎?”

周內官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抬了抬眼,“奴婢沒有任何意思。”

“那我現在該去哪兒?我能去見見我的父王嗎?”

“這裡是陛下的禁中,小王爺在這裡還不能隨心所欲。”

“那我原路返回,應當沒有什麼問題吧!”

周內官恭順地將身子往前一傾,“那奴婢為小王爺帶路。”

“有勞周公了。”

走出這間不知名的殿閣,一抹晚風迎面拂來,這讓蕭宇感到一陣舒爽。

他望了眼周圍沉浸在夜色中的宮闕樓閣,卻絲毫感覺不到它們的壯麗恢宏,卻有種陰測測的令人壓抑的感覺。

或許整日生活在這深宮高牆之下的人們,他們的內心都會被這種讓人陰鬱的心情所侵蝕,變得陰暗而狡詐。

遠處的喊殺聲仍舊在繼續著,與大內院牆間每晚女子悽悽哀哀的哭聲混雜在了一起,讓人的心情更是陰鬱。

他想盡快離開這裡,以免自己的情緒也被這高大殿宇間的晦暗腐朽所腐蝕。

然而沒走多久,在一處院牆下,蕭宇就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靜靜站立在那裡,他的眼神突然一亮。

周內官把燈籠往前探了探,厲聲道:“牆角何人?哪個宮裡的,大半夜不在自己房裡待著,在這裡做什麼!”

瘦小身影往前走了幾步,燈光下是一張稚嫩而乖巧的臉龐,那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有神。

“奴婢見過周內官。”

瘦小的身影稚聲稚氣地對著周內官福身一禮,那雙大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蕭宇。

蕭宇認識她,她是許久不見的小貓。

周內官似乎也認識這個小宮女,他的表情依舊嚴厲,“又是你,大半夜不睡,跟個夜貓子一樣,到處跑什麼?讓侍衛抓住你,咱家也保不了你!”

小貓恭敬地一屈膝,“喏……”

蕭宇臉色的笑容多了許多,“好一個俊俏的小宮女,周內官就別訓斥她了。”

周內官指了指小貓,對蕭宇一臉無奈道:“這不是咱家抓住她第一次了,屢抓屢犯,屢教不改,唉,明天我就去找她姊姊去!”

小貓道:“周公,外面亂哄哄的,奴婢的姊姊們害怕,才讓奴婢出來看看。”

“回去告訴她們,一撮刁民在外面鬧事,建康宮的城牆塌不了!”

“喏……”小貓乖巧的答道。

周內官搖搖頭,他對蕭宇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繼續往前走。

蕭宇回頭看看小貓,她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大眼睛依舊只在望著他。

蕭宇知道,這小宮女定然是在等自己的,只是周內官在此,她沒辦法與自己接觸。

蕭宇跟隨周內官一路往前走著,他不時回頭看看,卻再不見那小宮女的身影。

兩人一路穿過了雲龍門,那座巨大的下沉式廣場的盡處便是太極殿了。

周內官突然在這裡站住了,“小王爺,奴婢就送小王爺到此吧!”

“周公不過去了?”

周內官苦笑道:“奴婢還有奴婢的事要做呢!再說,那些朝臣們嫉恨著奴婢,奴婢要去了,真怕讓那些將軍們給生吞活剝了。”

“非常時期,朝臣們未免也過分緊張了些……”

“小王爺。”

“嗯?”

“若有朝一日,小王爺真的飛黃騰達了,小王爺莫忘了奴婢對小王爺的好啊!”

蕭宇稍稍愣了愣,就見周內官突然給自己跪下,他行的是三拜九叩之禮。

……

蕭宇和周內官分別之後,獨自向著太極殿走去。

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平靜,周內官的跪拜之禮分明是在向他表著忠誠。

一向政治嗅覺敏銳的皇帝近臣都是如此,這說明了什麼?

在這亂局之中,有些人已經對皇帝的生死不抱什麼希望,他們在急於轉換門庭。

內官如此,那作為帝國精英的朝廷重臣們呢?他們趨利避害的能力應該遠在內官之上。

先前,周內官要帶他去沐浴更衣,難怪朝臣們是如此緊張。

他們不會允許帝國潛在的繼承者最終是被宦官集團擁立登基,而讓他們失去先機。

而自己就是大齊帝國那個潛在的繼承者?

想到這裡,蕭宇心裡一陣悸動,他回頭看了看那夜色下連綿不絕的巍峨宮闕,心裡卻有一種如履薄冰的不安。

讀過那麼多的書,他深知皇帝是曠古至今最高危的職業。

兩千多年來,有多少野心家加入到了對這一至尊地位的爭奪,又有幾人能最終坐穩,大多數人也只是變沉這金燦燦寶座下的一堆枯骨。

蕭宇想到這裡,他已經走近了太極殿,正要登上那數不清的臺階。

突然,臺階一側漢白玉圍欄後面的陰影下,有個稚嫩的聲音在輕輕喚著他,“小王爺!小王爺!”

蕭宇左右看了看,見四下裡無人注意到他,便也一頭扎進到了陰影之下。

“小貓,你在找我?”

“嗯,沒錯。”

“找我何事?對了,你是如何知道我進宮裡來了?”

“奴婢有奴婢的渠道,宮城內只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奴婢的渠道就會把訊息通知到想知道它的人。”

“這麼神奇?”

“什麼神奇?”小貓頓了頓,“這次小貓來找小王爺不是來說渠道的事,小貓是替江夏王爺帶話來的。”

“帶話?我父王的話?什麼話?”

“風來疏竹,雁渡寒潭。”

“何解?”

“小貓根本就聽不懂,是逼著自己強記下來的。”

“真是難為你了,謝謝你,小貓。”

蕭宇伸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小貓像一隻乖巧的小獸一般在蕭宇的手上蹭了蹭,“小王爺可有話讓小貓捎給王爺?”

蕭宇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了。”

……

這個晚上,蕭宇與眾臣們一起守在這太極殿裡。

自打他回來之後,所有人都對他恭敬有加。

並且所有人都像是事先透過氣一般,沒有人再吵吵嚷嚷去打聽皇帝的下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靜默。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沒等什麼。

在這靜默間期,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吵鬧。

有些朝臣會在大殿上進進出出,他們自有渠道,將臺城十三座城門的最新戰報帶入大殿。

蕭宇坐在大殿下方左側首座的位置,這是朝臣們為他預留好的,靜靜地聽著那些戰報。

戰況遠比想象中的要殘酷。

在他的耳邊,他就聽到平昌門前前後後已經三次被敵軍攻陷。

直閣將軍王規又三次帶人頑強地把城門搶了回來。

據說,就在那平日裡很少有人出入的偏門下,陣亡將士的屍體早已堆積如山。

又有人急急忙忙地自殿外回來。

這次的訊息是千秋門城門被叛軍推來的衝車給撞破了,在場眾臣皆是大駭。

後來又傳來訊息,龍驤將軍王佛獻帶著預備軍頂了上去,在城門洞下與叛軍展開了白刃戰。

硬是用無數將士的血肉之軀將那缺口硬生生地給堵住了。

王將軍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就下城門堵住的那一刻,他站在城門洞下,力竭而亡,為國捐軀。

有朝臣感嘆王將軍的英勇,也有人為其小聲啜泣。

對於族侄的戰死,王茂勃然大怒,他起身便要去千秋門下督戰。

石陽縣侯張惠紹見狀趕忙上前阻攔,“大將軍(韋睿)不在,車騎將軍便是我軍中的主心骨,哪有主帥親自上陣搏殺的道理?某雖不才,願替車騎將軍去那千秋門下督戰,為國盡忠!”

張惠紹說罷,向在場眾臣一拱手,便出了殿門。

他自殿外一名儀衛手裡搶過一把長戈,向著千秋門慨然走去。

而後,各種慘烈絕倫的戰況又接二連三地傳至建康宮。

殿中宿將一個個按耐不住,隨著每一個訊息的傳來,便有一名將領前去督戰。

王茂最終也是去了大夏門。

蕭宇坐在那裡默默數著這些離去的宿將,王茂、夏侯詳、蕭穎達、蔡道恭、鄭紹叔、呂僧珍、馬仙琕、武會超,加上先前離開的張惠紹。

在這個時代,這套陣容就是發動北伐,那都是極為豪華的了,而此時卻只是去往各城門督戰。

蕭宇又想到了蘭欽,宣陽門那邊久久沒有戰況傳來,但那邊是臺城的南大門,戰況應該最為激烈才是。

蕭宇只希望那位一口白牙的少年將軍平安無事。

他正想到這裡,一抬頭,就見到中書令蕭懿正站到了他的面前,衝著他一臉慈祥地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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