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一架馬車正向長安方向駛去。

道路寬闊平坦,馬車很快就行進了長安地界,顧秋白牢牢的扒在車底,盯著前方城門處排隊的人群。

“停車,通關文書和戶籍拿出來。”

馬車主人從善如流。

官差仔細核對,又往馬車裡看了一眼。

“進城幹什麼的”

“大人,我們是從漠北來的,在城裡有個香料鋪子,做買賣的。”

官差狐疑道:“從漠北到長安至少需要一月有餘,你們這商隊半月前剛入關,來的忒快了些。”

車底的顧秋白心裡一緊,不久前她才第一次下山,才發現自己還沒有戶籍,在城門外蹲了整天,才選中這不起眼的商隊,打算跟著混進城,要是被攔下來,很是麻煩。

那胡人道:“我們蜀地還有倉庫,應急之需,前段日子香料需求大,才緊急從蜀地調貨來。”

官差十分謹慎,手在佩刀上摩挲,與同僚低聲交談起來。雙方僵持,顧秋白手腕已經有些酸脹,眼神轉向過路的其他馬車,心下有了主意。

“籲!” “籲!”

“馬跑了!馬跑了!小心啊”

幾顆小石子精準的打痛了馬群,馬車伕慌張大喊。

官差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聽到動靜,火速組織起來攔截馬群,商隊被放行,顧秋白有驚無險的進了城。

馬車不知停在何地修整,顧秋白悄悄落下馬車,甩了甩衣衫上的灰,向人聲鼎沸處去。

順著衚衕行至大道,顧秋白感慨:“這裡就是...長安。”

塵封的記憶伴隨著這一名稱席捲而來,李白散盡千金的長安,楊貴妃在馬嵬坡香消玉殞的長安...不是,這裡不是她歷史中的長安,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朝代。

這裡繁華依舊,當權者兢兢業業,使其屹立不倒近百年,歌舞昇平,萬國來朝,是天下最富庶之地。

但可惜的是,顧秋白穿來的時候,是山裡的留守兒童——十年前她通宵畫稿,猝死前還在惦記著第二十八次修改需求——眼睛再一睜,她就成了長安的顧秋白,生活在山上一廢棄道觀裡,如此過了十年。

像所有穿越的主角一樣,她也有屬於自己的世外高人白鬍子老頭。只不過這裡並不是武俠世界,根據老頭所述,沒有所謂的江湖門派,也沒有飛簷走壁的輕功,略有遺憾。顧秋白跟著老頭,僅僅學了些功夫強身健體,每天清早起床打拳,也別有一番風味。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一老一小做伴,老頭性格古怪,不和他人來往,顧秋白也樂得清閒。

老頭沒別的愛好,就是有很多藏書,基本可稱得上無所不知。顧秋白也就什麼都跟著看看學學,王朝歷史,天文地理,易學八卦,兵法策論。

能重活一世,顧秋白只有一個目標,好好活著。

所以,那個看起來秘密很多的老頭,顧秋白一點探究的慾望都沒有。閒來無事的時候,顧秋白會畫山上的風景,誤入屋子的松鼠,也會畫畫在山頂靜坐的老頭。

老頭從顧秋白六歲起便看她畫畫,但從不做評價,也不干涉,只是默默的收起。

悠哉悠哉的度過了生長期,到了顧秋白十八歲,老頭便把她趕下山。

“下山向東去三十里,便是長安城。”

“知道了。”顧秋白沒什麼反應。

老頭淡淡地瞥她一眼:“你懷天下之才,心性堅定,必有所成。”

顧秋白難得聽他夸人,不過她不在乎,她不打算再做個奮鬥批,開心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你在山下有什麼產業需要我繼承嗎”,顧秋白期待的問。

老頭搖頭。

“那有人會接應我,把我奉為座上賓?”

老頭還是搖頭。

“...那你在山上埋了寶藏,等著下山給我?”

老頭慢悠悠的開口:“下山後,一切珍重。”

“...”

顧秋白風餐露宿的趕路,對老頭是十分恨鐵不成鋼。

長安之繁華非得親眼所見,大道通達,規劃清晰,街邊的建築錯落有致,彰顯著長安人的品味。

車馬聲絡繹不絕,現在正是這座城醒來的時候,沿街的叫賣聲和處處飄散的香味充滿濃濃的煙火氣,人多卻又井然有序,商鋪都陸陸續續開門迎客,門口的小廝朝氣蓬勃。

置身於其中,顧秋白才有了自己重活一遭的實感,現在首先要解決的是溫飽問題,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深吸一口氣,嗅到了一陣霸道的香味,她的鼻子最是靈敏,跟著這香味行至一六層樓高的豪華酒樓。

天下第一樓…

顧秋白吞吞口水,感覺自己現在能吃下八碗飯。

她施施然走到門口打掃的小廝面前,小廝抬頭看,這客人風塵僕僕,衣衫破舊,卻是生了一副頂好的相貌,氣度不凡,站在那裡就讓人無法忽視。

還來不及開口,客人卻先說話了。

“你們這裡招不招僕役?”

半刻鐘後,顧秋白灰溜溜的被請出了酒樓。

古代工作不好找啊,想在天下第一樓做僕役,需得人引見,需有其他大酒樓的工作經驗,無犯罪記錄,還有詳細的登記在冊的戶籍…林林總總,和現代大公司招聘也差不離。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顧秋白憤懣的想。

但生計問題還是要先解決,顧秋白又跑了許多家,一無所獲。即使是古代,長安也已經具備了比較成熟的商業體系,各項規章制度嚴格,且幾乎沒有文盲,人人都識字,甚至是招工的基礎。除了酒樓雜役以外,客棧,書坊,裁縫店,包子鋪...甚至是掃大街,顧秋白都被拒了,沒有戶籍寸步難行。

她從日出走到日落,一屁股坐在緊閉著大門的商鋪臺階上,看著日頭西斜,殘陽如血,心中得到了撫慰,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戶籍?怎麼辦呢,難道只能找黑店?顧秋白鬍亂想著,卻突然看見對面街邊熟悉的馬車,原來正巧撞見帶她進城的馬車主人,帶著小廝搬貨。

死馬當作活馬醫。

“老闆,你要人嗎?”

那胡人商人被突然冒出來的顧秋白嚇了一跳,他身體緊繃,十分警惕,不似日前對官差那般從容,皺起眉頭,“不需要。”

顧秋白努力推銷自己,“我什麼都能幹,我會清掃,會記賬,武功不錯…”

她觀察老闆的表情,感覺無甚波動。

頓了頓,她很認真的說:“…還會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條件有限,可惜不能展示,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顧秋白盯上了手邊一個破破爛爛的箱子,在硬要表演單手劈碎木箱之後,老闆眼神都變了。

顧秋白對老闆的反應很滿意。

老闆:“這個箱子…”

她期待的看向老闆。

老闆用殺人的眼神看向顧秋白:“箱子裡還有香料…至少值三百兩。”

“...”

三百兩,即使是殷實人家,一家人一月至多花費一兩,商賈之家,不過五兩。

顧秋白看著老闆和他滿臉橫肉的小廝,為了防止自己被丟進亂葬崗,她一臉誠懇地給自己套了個王寶釧薛平貴的故事,在京城當了大官的父親發達後拋妻棄子,她專程來長安尋親,等找到父親,一定還錢。

老闆半信半疑,但也不想與官府有牽扯,於是顧秋白被迫簽了個賣身契,承諾若是三個月沒有還錢,便要被賣去奴隸市場。

沒錯,這看似發達繁華的長安,卻仍然保留著奴隸制度,奴隸沒有戶籍,可隨意買賣,是底層中的底層,這些還是顧秋白簽了賣身契之後才瞭解到的。

為了防止顧秋白跑路,老闆把顧秋白安排在香料店做雜工。

這香料店店面不算大,但勝在精緻,有兩層樓,下層放置香料,上層是會客室,樓梯拐角處下方一道小門,那裡便是顧秋白睡覺的地方。店鋪後門出去則是別有洞天,四合院樣式,為了防止串味,香料需要的倉庫很大,整個院落分門別類的放好各色香料,內院的護衛每天輪班,寸步不離,且有不止一隊人負責,看起來筋肉紮實,仔細觀察,個個都有功夫在身。

這都是顧秋白偷看到的,她被禁止進入後院,只能在店鋪內活動。有時半夜起身看見護衛們輪班,她也心下略感奇怪,後院人實在太多了,太謹慎了些,不過有錢人嘛,緊張自己的財產,也算說得過去。

平時老闆很少來店裡,只要她不亂跑,後院的護衛們也不會管她。香料店的客人不多,偶爾有人想讓顧秋白推薦香料,顧秋白都一問三不知。

顧秋白從欠債的第一天起,便給老頭去了信,開玩笑,什麼絕世高人隱居深山,徒弟遇到困難自己解決的戲碼,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她相信老頭會有辦法的。

只不過,老頭沒等到,等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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