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冰！小冰冰”
山山喊金雪的聲音在冰雪面上傳著，山山在金雪與符尾打鬥的痕跡上蹦蹦跳跳，看到不順眼的冰塊就把它們一腳踹開。
不是已經死了麼？
對於山山的舉動，北渚總覺得不同尋常，她比起他這個不是人還是鳳凰身的，還不像人，還多了些瘋癲。
山山拍手大笑道：“死透了沒，要死透了我才好拿你的東西。”
一隻樹上的鳥死死的盯著這邊，山山見無人回答，噗通一聲，跳入一個冰坑裡，北渚聽到聲響，不為所動，這個人不至於他去護，她現在就算死在冰海里，都是自找的，他也不必花費法力去救。
現在他又該如何呢？他沒了族人，沒了主君，就只有孤獨與黑暗，就該死了吧。
北渚落寞地坐在冰面，那雙眼睛空有美麗卻無生氣，放開手上的劍，低聲道：
“這裡也是一個不錯的去處，主君，我覺得有些累，這裡好陌生，好黑。”
砰！
一陣紅光從冰底穿破堅冰，圍著北渚畫了一個圈，霎時，北渚隨著冰面翻轉落入海，山山在海水裡見到北渚閉著眼睛，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彷彿掉下來的不是他。
山山只是在水裡遊玩，剛剛她才搜刮了金雪身上有用的東西，還找到了山靈婆婆送給她的腳踝上鈴鐺。
圍著北渚遊了一圈，見北渚還是不為所動，山山用手在北渚面前晃了晃，他還是不動，山山上前去北渚的額頭親了一口。
北渚猛然睜眼，滿臉詫異，山山溫柔一笑，而後把北渚帶出水。
上岸後，北渚一把推開山山，漲紅了臉，就連身上的衣服，山山沒有給他施法，就已經乾透了。
北渚氣憤道：“你在幹什麼？”
“我……”
不等山山說完，北渚換回剛才的劍指向山山道：“你不該如此對我，只有我愛的人，才有資格像剛才那樣碰我。”
說完劍朝山山的方向刺去，山山狡黠一笑道：“你手上的劍，沒有我的允許，它可不會傷我。”
北渚這才意識到他連武器都是山山的，縱然知道山山不會受傷，身上的動作卻不會變：“哼，你可以試一試，今日我偏要用這把劍把你魂打散。”
想不到北渚會發這麼大的火，山山立馬嚴肅道：“喂，我不知道那動作是這意思，只是在我哥哥姐姐每每在我傷心時，就會這樣安慰我，這是我們沒落白煙塔表達友好的意思。”
想起從前的故人，山山眼角掛起了一點淚，很快山山便將頭揚起，大吸一口氣，避免落淚道：“若這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那便殺了我吧，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聽著山山的聲音有些哽咽，北渚慢慢將劍放下，心底閃過一個念頭。
北渚慢慢道：“那你現在便是我愛的人，你也要愛我。”
山山本來還沉浸在對朋友的回憶中，聽到北渚的話，眉頭一皺道：“我一次只能愛一個人，我已經有愛的人了。”
北渚身形一頓，“咣噹”劍落在冰面，指月劍落在湖面上，北渚默默嘆道：“還以為，我看見光了呢，原來還是黑的啊！”
北渚周圍的冰面開始融化，山山臉色大變，上前撞開北渚，北渚聞著山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風一吹就會消失，只有靠得山山那麼近，他才能聞到。
“你救我做什麼呢？”
北渚的眼睛又變成了死寂模樣，山山檢視北渚的身體，見沒有被撞傷，現在北渚不會殺她了，可是北渚想殺了他自已。
山山用小指試探著北渚的手背，北渚手微微一動，又近乎妥協似的，任由山山觸碰，山山見後道：“你要如何才會想活下去呢？”
北渚苦笑道：“我在乎的人，主君，族人，都不在了，我活著只為在乎的人。”
山山轉頭看向北渚那雙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山山一字一句慢慢道：“那你現在開始在乎我吧，在乎山山，等你找到你愛的人，再去在乎她如何？”
不是愛麼？
北渚聽著山山的話，心似乎開始停滯，周圍靜謐非常，白雪覆蓋下林木的味道、殘留在冰面的腐肉味、還有上千只飛鳥的味道，而北渚卻努力去找尋山山身上那淡淡又沒有任何香味的味道。
默然良久，山山起身就要離開，北渚一把抓住山山道：“你現在既是我在乎的人，也是我愛的人。”
山山看向北渚沉默著，忽然道：“好，在這個鬼地方，你也是我在乎的人。”北渚剛要開心又聽到她說：“還有我們那九個蟲蛋，他們也是我在乎的人。”
北渚的眼神忽又變得暗淡，抿緊唇，不再說話，可心底的沉悶也少了許多。他所看到的世界黑茫茫的一片，一望無際，北渚努力想象著山山的樣子。
這個人肯定笑起來很好看，個子沒有他高，也許臉上並不雪白，還有一些斑點，但她的手一定很柔軟，很冰涼。
北渚想象得痴了，又覺得要是他們一直都在這裡，不再出去，縱使眼睛永遠看不見，他也覺得沒什麼了。
一陣“咕咕”聲從冰底傳來，將北渚的思緒打亂，北渚神色一緊，立即拉起山山飛離原地，山山欣賞地可了一眼北渚，掛在北渚脖子上朝下看道：“對不起啊，我把它惹來了。”
腳上的鈴鐺被風一吹，卻沒有任何聲響，那冰底聲音越來越大，北渚胸口傳來一股酥麻的涼意，這是獨屬於山山身上的溫度，北渚身體本就熱，山山身上的體溫不算徹骨，卻如夏日山泉流過，只有舒爽。
北渚突然對那東西感興趣道：“我看不見，他長什麼樣，你能告訴我嗎？”
詫異於北渚的變化，說話聲也格外溫柔，山山有些心虛，想著，不會是因為她剛才那番舉動，才讓他有所變化的吧，山山臉上羞紅道：
“它啊，嘴上下有兩顆長長的門牙，手臂一樣長。嘴向前凸出，眼睛很大，有相離喝酒用的碗那麼大，還有額頭有幾根鬚，耳朵是藍色的。”
“嗯，”山山有些疑惑，北渚聽得認真便問：“怎麼了？”
“它張嘴朝我們來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