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想得到,不是嗎。”秦歲竹握著乾燥的沙土,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沒有細想自己被拋下的原因,也沒怪那些以前能和他說說笑笑的族人,到底是不忍心吃自己認識的人,還是被自己的父母說服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

沒了同伴的秦歲竹更為小心起來,他遮住了耳垂上屬於哥兒標誌的紅痣,又學著男人走路的姿勢,讓自己看起來攻擊性強一些。

他避開其他流民在日益光禿的山路上行走,渴了就刨樹根嚼嚼,餓了就找樹葉樹皮之類的東西充飢。

食物越來越難找,像上次找到的蘑菇,已經是秦歲竹逃難以來吃的最可口的東西了。

不苦不澀,還有菌菇特有的香味。

越想越餓的秦歲竹抿了抿乾裂至流血的嘴唇。

“快了,再堅持一下。”

他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秦歲竹沒有出過遠門,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而這還是因為秦母去賣東西時背不下了,而她又捨不得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出面,只能“便宜”了秦歲竹。

秦歲竹用乾瘦的手掌攏了攏因為無法洗漱而變得油膩膩的長髮,繼續沉默地埋頭向前。

“欸,哥,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大貨,就是臭了點,估計肉都壞了,我們要不要去瞅瞅?”一個瘦比麻桿的男人賊眉鼠眼地比劃著。

另一個體型稍微壯碩一些的男人思考了幾秒,最後還是飢餓戰勝了理智,“走,先去看看,能吃的話就帶回來。”

兩人很快離去。

藏在一棵被剝了皮的樹後面的秦歲竹也沒了力氣,順著快死了的樹幹滑坐在地上。

他心思比常人細膩,所以根據那兩個男人的怪異描述,他很確定那個“大貨”,指的就是人類的屍體。

秦歲竹在沒有脫離退伍以前是聽說過的,離開後也是一個人行動,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麵人吃人的現實。

救。

還是不救。

秦歲竹看著自己骨節突出,毫無力量可言的手臂,最終垂下眼眸,一步一步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

“哥,就是這裡,你聞聞,都臭了,還能要嗎?”瘦麻桿踮著腳不夠,還要伸長脖子往前瞧。

高壯男人捂了捂鼻子,被這無法形容的腐臭味燻的差點吐出來,“這麼臭,估計都生蛆了。”

瘦麻桿深呼一口氣,然後大步邁出去,在遠遠看到對方身上的腐肉和一些不明液體之後,嗖地原路退了回去,“嗷!臭了,真的臭了。”

“生蛆沒?”

“沒看清,但頭看起來還是完整的,應該還能吃。”

高壯男人咬咬牙,把別在腰帶上的一個生鏽鐮刀抽了出來,“我們一起去看看,把能吃的肉都刮下來,離揚城還有七八天的時間,我們必須撐下來。”

能堅持到這裡的人都是有些存糧的,再不濟也會硬撐著,越往後越難找“貨物。”

比起餓死,挨點臭不算什麼。

瘦麻桿腿肚子直打顫,不過還是跟著去了。

“表皮廢了,但裡面估計還沒壞。”高壯男人隔著兩三米遠的距離觀察著,在發覺有戲之後,就拎著鐮刀準備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烏漆抹黑地身影從旁邊躥了出來,直接撲到了那具屍體面前。

“大哥,你怎麼大哥,是不是病發了,你快醒醒啊大哥!”

黑瘦小子哭著去摸鼻息,下一秒就低頭哭嚎起來。“你不是去找吃的了嗎,怎麼就……就這樣離開了!大哥,你看看我啊……”

一連串的哭嚎聲鎮住了準備過來割肉的男人,他們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狐疑和被打斷的不悅。

“喂,他是你什麼人?怎麼會躺在這裡?”瘦麻桿不依不饒地問著,儼然不想把到嘴的肉吐出去。

高壯男人也揮著手中的鐮刀,惡聲惡氣地道:“你們真的認識?”

“該不會是爛好心的唬弄我們吧?”

突然湊近的人嚇了秦歲竹一跳,可他不敢暴露出弱點,只能儘量穩住心態,粗著嗓音回答。

“大哥,他真的是我哥,親哥!就是被家裡人寵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前幾天突然要去打什麼兔子,說是要讓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誰都攔不住。”

“我們已經找了好久了。”

高壯男人不是很信,“你們一家?我怎麼沒看見?”

“還有你說的病是怎麼回事?”

面對這樣的咄咄逼問,秦歲竹悄悄捏住身後的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我們家人就在前面的拐彎處,要不我喊一聲?”

男人沒說話,應該是相信了。

秦歲竹膽子大了起來,忽悠道:“我說的病,是我們家裡遺傳的一種爛病,只要捂的嚴實些,身體就會腐爛發臭,時間長了就會發熱暈死,喝什麼藥都不管用,可惜幫我們治病的那個老大夫也染上了,沒有熬過來,不然……”

未盡的言語很是嚇人。

秦歲竹還擔心對方不信,咬著牙就作勢要擼起袖子。“你要看看嗎,我胳膊上就有。”

對面的兩個人極其同步的後退,“不用了不用了。”

有病的肉他們不敢吃。

秦歲竹繼續向前走,“兩位大哥,你們一看就是熱心腸的好人,要不是你們,我可能都找不到我大哥的屍體。小弟我就厚著臉皮求你們再幫幫忙,把我大哥往前抬抬好嗎?”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把憨厚老實的小弟模樣扮演得特別到位,“我好久沒吃飯了,實在沒力氣拖人了。”

最後一絲疑惑被打消,高壯男人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笑話,現在不走,難道真的留下抬屍體?

他們的肚子都還扁著呢,沒工夫搭理沒用的人。

“兩位大哥,你們等等啊,幫幫忙!”

秦歲竹喊得越起勁,前面的兩個男人就走得越快,到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大哥,你要是遇到了穿灰色麻布衣服的中年人,麻煩告訴他一聲,讓他來接接我們,謝謝了。”

比狗攆還快的身影消失,一直強撐著表演的秦歲竹也雙腿一軟,栽到了地上。

“呼~呼~呼~”

好險,幸虧糊弄過去了。

想起那柄沒擦乾淨血跡的鐮刀,秦歲竹身上的汗毛根根直豎。

他有些冒進了。

如果下次再碰到這種事,他再也不腦子一熱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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