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里,你為什麼不攔住盧卡斯?”一位棕黃色頭髮的報童出聲質問自己的同伴,“你知不知道?!在碼頭賣報紙的活有許多人盯著呢!要是因為盧卡斯我們被趕出碼頭了怎麼辦?!”

被他質問的那位同伴看著盧卡斯離去的背影,聽見他的話後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語氣不悅地道:

“我攔了啊!只是沒攔住罷了!”

巴特里說著頓了一下,隨後看了周圍另外幾名同伴一眼,語氣中的不悅情緒加重了幾分:

“剛剛就只有我一個人拉住盧卡斯,你們怎麼不拉住他呢?!”

一開始質問他的那位報童聽見他這話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番話,準確來說是沒有底氣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那位報童小聲嘟嚷道:

“我這不是想著你一個人肯定就能夠拉住他了麼?”

就在這群小報童發生口頭爭執之際,他們口中的那位盧卡斯便已經摺返了回來。

“喂!盧卡斯,”巴特里見盧卡斯沉默不語,眼神還有些飄忽,心中不由泛起了些許不好的念頭,對此他趕忙問道:“你把報紙賣出去了麼?”

“啊?”

還在心中默默算著要怎麼才能買到更多黑麵包的盧卡斯有些懵地看向了巴特里,對於對方的問題感到有些納悶。

“賣出去了啊,還賣出去了一份地圖。”

“真賣出去了啊?!”

他周圍其餘幾名報童頓時就譁然了起來。

“那兩人還真的是遊客?呃,真的會有遊客旅遊不帶行李的嗎?”

“或許是她們先下輪船,之後會有人把行李送到她們住的地方?”

“還賣出去了一份地圖?”先前質問巴特里為什麼不攔住盧卡斯的報童的注意力則是在盧卡斯話中的另外一部分,“那跟隨便塗鴉一樣的地圖還真賣得出去啊……”

或許是盧卡斯成功賣出去了一份報紙和地圖給他們帶來了振奮,又或許是幾人已經休息夠了,這幾位報童又竊竊交談了幾句後便沒有再聚集在一起,沿著這條臨海的街道四散而去,向街上的遊客推銷起今日的《碼頭日報》。

…………

“這地圖……”在巴士站臺停下腳步的艾絲翠蒂這才有空開啟了手中那摺疊在一起的地圖,“真是有夠簡單的。”

“姐姐,怎麼啦?”她身旁的克莉婭絲聽見她這話後向她又湊近了幾分,垂眸看向了她手中那摺痕很是明顯的地圖。

克莉婭絲看著自己身旁人兒手中那張有些泛黃的紙張上那些凌亂的線條,好半晌後才將這些線條跟‘地圖’聯絡起來。

這真的是地圖嗎?真的不是那些小孩拿筆在紙上隨意塗鴉的作品嗎?

克莉婭絲在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勉力打量著自己姐姐手中的那張地圖,儘可能結合那些線條發散著自己的想象力都沒能確定自己二人此刻在地圖上的哪個位置。

她們二人所處的這站巴士站臺可謂是洛斯卡港客流量最多的站臺,因此在此等待蒸汽巴士的人還是很多。其中幾位離她們稍近的年輕男女也注意到了艾絲翠蒂手中的那份與其說是地圖,更偏向於塗鴉的‘作品’,頓時低聲交談了起來。

其中一位男性更是長舒了口氣,對自己的女伴低聲道:

“還好我剛才沒有因為那些小孩看著可憐就買他們賣的東西,否則就上當了。”

這些人儘管壓低了嗓音,但是以艾絲翠蒂的聽力還是聽得十分清晰。對於路人的慶幸和低笑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稍微分辨了一下手中那份很是簡陋的地圖後她便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對自己身旁的人兒說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我們這會兒應該是在這裡。”

克莉婭絲看著自己姐姐手指所指的地方,稍稍分辨了一會兒後便注意到了自己姐姐手指所指的方向不遠處有一個類似於輪船的圖案。

這個小船的圖案的意思是碼頭?

克莉婭絲恍然之際,艾絲翠蒂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站牌,看著上面寫著的站臺名字,很快便從中找到了一個出現在了自己手中那張潦草的地圖上的名字。

“我們待會兒坐巴士坐到達蘭克街道,根據地圖上的內容來看,那條街道上住宿的地方比較多。”

“嗯。”克莉婭絲聞言輕聲回應了自己姐姐的話。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圖上那些凌亂潦草的單詞上,經過自己姐姐這番話的提醒,她這才發現這些單詞所代表的都是一家店鋪的名字。

從店名上來看,的確更像是住宿的旅館或飯店。畢竟除了這兩個地方,沒有什麼店家會用‘三色堇’、‘康乃馨’、‘玫瑰園’這類的名字作為店名。

畢竟是洛斯卡港客流量最多的巴士站臺,艾絲翠蒂和克莉婭絲在候車亭等了沒一會兒便看見了一輛橘黃色的單層蒸汽巴士帶著股股黑煙從街道的另一頭駛來,在駛過站臺後調轉了方向,最終在候車亭處穩穩停了下來。

蒸汽巴士剛一停穩,車上的售票員便從巴士上跳了下來,幫助要乘車的遊客將他們手中的行李塞到巴士的頂部。而艾絲翠蒂和克莉婭絲因為沒有攜帶任何行李的緣故,因此便直接登上了巴士,跳過了這一有些費時的過程。

因為是起始站的緣故,蒸汽巴士內除了司機外便沒有其他人了,因此艾絲翠蒂沒有絲毫猶豫地帶著克莉婭絲在一處靠近後排的雙人座位上坐了下來。

在空位上坐下來的她開啟了手中摺疊起來的報紙,簡單掃了一眼報紙上所刊登的內容,隨後目光便著重落在了報紙上那刊登著【遊客應當避開的商家】的版塊上。

坐在裡面靠窗位置的克莉婭絲稍稍向自己身旁的人兒傾斜著身子,半個身子倚靠在對方身上看了一會兒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後便收回了目光,身子回正後饒有興致地向窗外的街道上投去了目光。

她和艾絲翠蒂所坐的位置並不在上車的那一側,因此映入她眼簾的是對面街道的街景。她看著對面街道上那些步伐放鬆,一副悠然舒適的行人遊客,隨即便注意到了一位同樣是報童打扮,但卻和先前她們所看見的報童們穿著上有細微差別的小男孩在向著街上的遊客推銷著報紙。

不知為什麼,克莉婭絲總覺得對面街道上的那位報童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稍稍打量了對方片刻後她便猛然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麼會讓自己感到奇怪了——那位報童乍看上去似乎只是在正常的推銷報紙,但只要仔細一觀察便會發現對方那雙淺灰色的眼睛轉動的很快,似乎是在觀察周圍有沒有人在注意自己。

那位報童似乎是發現周圍的行人雖然不少但卻並沒有什麼人注意自己,當即便一邊口頭上繼續吆喝著,一邊悄悄靠近了路邊一位身穿白色襯衣黑色西服,頭上戴著一頂同樣是黑色的圓頂禮帽的年輕男子。

他在那名翻閱著手中筆記本的年輕男子身旁站了一會兒,見對方並未注意到自己,路上的行人也沒有看向自己,頓時就大起了膽子向那位年輕男子的西服口袋伸出了右手。

克莉婭絲注意到了這一幕,對此她本想提醒對方,但雙方的距離有些遠,再加上窗戶處於關閉的狀態,對此她輕輕碰了碰自己姐姐的肩膀:

“姐姐,你看看那邊,那個小孩是在偷東西嗎?”

艾絲翠蒂順著自己身旁人兒的目光看了過去,正好看見那位報童將手伸進了那名年輕西服男子的口袋中。她右眼那如同黃金一般的金色瞳孔中似乎是有一道亮光閃過,但很快便隱去恢復如常。

“應該是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偷竊成功。”艾絲翠蒂輕聲道。

這麼看來,城裡這些賣報的報童中似乎還有不少行竊的小偷啊……不過像這種小孩子的話,應該是被某個勢力控制了的吧?

她在心中呢喃之際目光也在周圍的人群中輕輕掃過,隨即便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的小巷口有一位短頭髮身穿灰綠色衣服的男子不時地望向這邊。

克莉婭絲細長微卷的睫毛輕眨了眨,清澈宛如藍寶石一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縷疑惑,顯然一時沒能理解自己姐姐這話的意思。

而就在她感到有些疑惑時,她便注意到那位報童依舊是保持著將手伸進那位年輕男子的西服口袋中,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把手拿出來的意思。

從外表上看去只有7、8歲的小男孩的淺灰色瞳孔中滿是驚恐。他十分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身子突然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不管是自己想將手拿出來還是扭頭轉身邁開腳步離開,他此刻都做不到。

他此刻宛如雕塑一般的模樣很快就被旁人注意到了,而被他當成偷竊目標的年輕男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口袋中不知怎麼的多出了一隻手。

“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做這些偷竊的壞事!”

一位脾氣暴躁的路人說話間擼起袖子就向那位偷竊的小男孩走去,儼然一副要教訓對方一番的模樣。

小巷口那位灰綠衣服的男子也注意到了這邊發生了意外,對此他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罵罵咧咧著向發生意外的地方慢慢走去。

年輕男子微低著頭看著那僵硬在原地的報童,如黑莓果一般烏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之意,隨即他輕輕將報童伸進自己口袋的小手抽了出來,語氣很是柔和,彷彿是在和自己鬧脾氣的弟弟一般輕聲道:

“我不是才和你說過了嗎?今天你已經吃了一個糖果了,不可以再多吃了。”

周邊向這邊圍攏正準備看熱鬧的路人聽見年輕男子這番話後都有些驚訝,那位脾氣暴躁已經擼起了袖子的路人更是停下了腳步,半晌後才小聲嘟嚷道:

“搞什麼啊?!我還以為是抓住小偷了呢!沒想到是弟弟向哥哥鬧脾氣啊!”

他這番話一出,周圍那些準備看熱鬧的路人頓時就沒了興致,不再繼續圍攏。其中也有一些人覺得眼前這兩人並不像是兄弟,畢竟誰家哥哥帶自己弟弟出來玩,弟弟還挎著裝滿報紙的布包啊!

而且眼前這兩人從穿著上看也差的太遠了……但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們也就沒那個心思去正義執行,將那報童帶到警局。

報童本以為眼前這位年輕男子在發現自己偷他東西后會狠狠揍自己一頓,然而對方卻並沒有這樣做,相反還給自己打掩護,讓周圍的人認為自己是對方的弟弟,剛才將手伸進他的口袋是因為鬧脾氣想買糖果吃,這讓他的眼中滿是驚愕。

而隨著自己的手被對方拿出來,報童發現自己又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他本想馬上扭頭就跑,但是手腕又被眼前這位黑頭髮黑眼睛的年輕男子捉住,這讓他想跑又不敢跑。

年輕男子看出了報童的小心思,對此他眼神嚴肅,但嗓音卻依舊溫和地道:

“你只要向我保證,你再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我就放開你,怎麼樣?”

“我,我向你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報童幾乎沒有猶豫,趕忙向眼前這位年輕男子保證道。

年輕男子聞言沉默不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這名小報童的眼睛,似乎是要透過這扇心靈之窗判斷對方說的話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又過了大概半分鐘,他鬆開了對方的手腕,輕聲道:

“你要記住你向我保證的事情。”

重獲自由的報童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向街道的另一頭跑去。然而還沒等他邁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了年輕男子那溫和的嗓音:

“等一下。”

“還,還有什麼事嗎?先生……”

報童看見那位年輕男子沒有拿著筆記本的那隻手,那隻先前曾經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伸進了自己先前曾伸進過的口袋裡。等那隻手從口袋中離開時,指縫間夾著好幾枚樸素甚至工藝有些粗糙的銅幣。

“記住了,你可是向我保證過不會再做今天這樣的事了。”

年輕男子說著將手中那幾枚銅幣放進了報童的手中。

待報童離開後他輕嘆了口氣,從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支鋼筆,翻開了手中的筆記本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就在街道上在紙張上落下了筆尖:

【在洛斯卡港的第三日,我發現這裡的情況和薩洛維沒什麼兩樣,甚至比薩洛維還要更嚴重一些。

【在城市中心的富人區,服務生們會將餐館中還沒有被人動過的食物整盤倒進垃圾桶裡,僅僅只是因為這些食物涼掉,不新鮮了。

【而在靠近碼頭的…貧…貧民區,這裡的小孩5、6歲就開始在街道上叫賣小玩意兒,以此來換取微薄的收入,用以購買麵包店深夜打折的黑麵包。

【一些在被稱為‘灰蛇幫’的幫派控制下的小孩更是不得不從事違法犯罪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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