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立被查曉晴這樣勾著下巴說話，他一下子嚇的扔了書，臉和變色龍的面板一樣，快速變紅。
“你還是自己看書吧。”
“怎麼？被我嚇到了？你個人有什麼業餘愛好？最好是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才藝。”
“做什麼？你過生日要我表演節目？”
“不是，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怎麼敢過生日？是咱們廠裡開始徵集。有個人獨唱或是舞蹈，都可以上。這個是有費用的。據說，一個獨唱是100元，舞蹈的話，一個節目是50元，就看你能參加多少個。”
王自立燦然一笑：“查姐，你太看得起我了，這些都和我不沾邊。只是作為一個合格的觀眾，會拍手。唱歌吧，五音不全；跳舞吧，你看我這樣子能跳舞嗎？你怎麼這麼關心這些節目？這些都是生活的小點心，不是重要的。我覺得你自考這是第一位的，你好好在這上面用些心才是正理。”
查曉晴笑著說道：“我家是大西北農村的，我父母教會我，做人要樂觀，積極向上。
無論生活對我們是好是壞，都要微笑著面對。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那個年代生活環境那樣壞，都能讓人絕望的懸樑自盡，但是他們卻堅強的活下來了。人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你說呢？
我看你讀的書比我多，就是沒有我這麼想得開。我這樣的這在我們村裡叫這個窮樂觀。是最常見的，沒錢還傻乎乎地活著。最常見的就是一群孩子，窮的揭不開鍋了還笑口常開。”
王自立笑答：“查姐，受教了。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怪不得這幾年我許多同學都有成就了，但是有一些沒有成就的人也活得很開心，看來就是你這種心態。要不然，活的不如意的人都死完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奔頭？你這一席話解開了我幾十年的疑惑。”
聽到這小子這樣說，查曉晴內心歡喜，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嘴角上揚，露出三顆牙齒。
“你還沒吃早餐吧？你先過去吃早餐吧。吃完早餐一會兒咱們接著聊。雖然外面早餐好，但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廠裡的早餐還不錯，還有免費的粥喝。開源固然重要，但這節流也是需要的。”
感受到一股母親一樣的嘮叨，王自立點點頭笑道：“那我給你打一份炒米粉回來，就拿你這飯盒給你打。”
“可以，我把錢給你。”
“不用，一份炒米粉一塊錢，我還是出得起的，我請你。”
“行，我把炒米粉，中午倒上開水當午餐吃，我這人是能能省就省。你不會笑我吧？”
“不會，咱們都在一個電子廠上班，怎麼會笑你？聽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我也有點浪費。這樣吧，我再多打兩個茶葉蛋，中午也不去餐廳吃飯，飽飽的睡一覺，下午去吃一下飯。晚上你下班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吧。”
來這兒這麼久了，還沒有朋友，就想找個朋友逛逛街，沒什麼事，就是有個說話的人。人多，上街膽正，那些小偷不敢下手。這時的南方，特別是馬路上，尾隨你的小偷太多了。暗偷不說，還明搶。
一般一個男孩子上街，或是兩個女孩子上街，都是不安全的。隨手拿一把小刀就讓你乖乖掏錢。據說，他們那些人做慣了這一行，不想去工廠打工，吃不了苦。就那樣一輩子在外面流浪。被偷的人晦氣地說，小偷一輩子也發不了家。就這樣，自認倒黴。
聽他這樣說，查曉晴說：“不行，你將來要找一個女朋友啊，找一個比我好的女朋友，我怕斷了你的桃花運，我就不去了。我下班之後看看書，洗個澡，洗完衣服睡覺。天天上班，習慣了反而不覺得累。”
“你們這些女人啊，真是不一樣。是不是房管員特別能吃苦？我看到車間的女孩子都那樣拼命的加班，大家都為了生活努力奮鬥。她們平時都穿工衣，不怎麼打扮，一臉愁苦相。”
查曉晴點點頭：“是啊，都把錢寄回家了。大家的想法是趁著年輕，少打幾年工，以後回家過日子。”
說完這話，怎麼覺得就像從來非法生意的不良少女一樣，自己暗罵自己無恥。
看著這傻小子去吃早餐，拿著自己飯盒去給自己打米粉，有點不好意思。餐廳塑膠袋打飯是免費的，飯盒打飯是收一毛錢。一般，塑膠袋是每天限量供應。
其實感覺自己也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努力。車間那些女孩子是真的努力。她們省吃儉用大部分把錢寄給家裡花。就是有些已婚的，和老公一起在外面打工那種還好一點，一個人出來打工要接受流言蜚語的審判，要把錢寄回家，壓力很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想到這兒，將喝完水的茶杯續上水，繼續看考試的書。對於學歷提升，查曉晴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在她能看到的層面，提升學歷，增加工資；多幹一年，多掙一年的工資，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是許多人走過的路。大家都認可的，都覺得可行性較高。
最近接觸了一些歪理邪說，知道打工是給資本家當奴隸，有些不想打工。但是衣食住行，還有大西北黃土高原那個貧困的家庭，這些現狀只能靠打工來解決。至於創業，自己目前沒有實力，不會輕易去嘗試。對於自己能力以外的事，她是沒有膽量去嘗試的。
家鄉的人都是這麼一輩一輩苦過來的。最常見的是出賣勞動力，覺得力氣是用不完的。
就像外出給人割麥子，收玉米，收蘋果，或者去幫別人家蓋房子。存的錢回來，再借一點錢，蓋起自己家的土房子。房子是自己用石頭工具捶打的泥土坯子。這是最划算的，上面架的山上的木頭。可以說是自產自銷，不怎麼花費一分錢。
後面，大多數人有錢了，才買磚蓋房子。那時，才流行蓋青磚房子；後來，才流行蓋紅磚房子。
其實最初，都是流行劃一片地方，挖一個四四方方的深坑，在深坑中挖黃土窯洞。因為這最費力氣，幾乎都是半個村子的人一起合力挖的。後來，蓋房子，是請的大工，小工免費。小工是村子裡的鄉親，管一頓飯就行。
想到此處，還是覺得生活改變的太慢了，那個出生地方富起來太慢了。
這時，Y2宿舍的門禁卡響了一下，王自立端起那個飯盒過來說：“姐，給，你的炒米粉。”
“謝謝。你們職員的炒米粉就是比我們員工的炒米粉好吃，你們是小鍋炒的，我們是大鍋炒的。來，我給你泡杯茶，坐在這裡陪我聊天。”
“不會影響你上班吧？”
“我的工作就是坐在這裡啊，就像個看門狗一樣。就是不要讓人隨意將你們的財物帶出，遇到有新入職的職員幫他分一下宿舍，僅此而已。”
這時，王自立拿出兩個茶葉蛋說：“來，姐，一人一個，趁熱吃。”
“慢點吃，自立，我知道一個秘方，就是拿熱雞蛋在面板上面滾。這樣滾到臉上的時間久了，剝了殼可以吃蛋清，蛋黃就直接扔掉了。”
“真的嗎？我們家給小孩治病也是這樣。不過外面冰涼了，剝了殼，直接用雞蛋在上臉上滾，然後整個都扔掉了。滾的雞蛋，據說蛋黃上會起了些小疙瘩，我也不清楚這是什麼原因，可能是把身體裡的風寒吸收了。”
兩個人就像找到共同話題的知音一樣，有說不完的話。彼此看對方，都覺得順眼，就像宿舍外的花草一樣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