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收穫,大大的感動,我承認我就是一個平凡的人。賺了額外的30塊錢,感覺人生就像是在地上撿了30塊錢一樣開心。

自從知道了在這工廠有這麼多好玩的之後,我便對別的廠失去了興趣。彷彿一個熱戀的女子選中了夫君一樣。你看,這個電子有限公司四樓是娛樂的地方,有舞廳,有卡拉OK廳,還有電影廳;我們新員工培訓就在四樓;這D2宿舍還有圖書館,有免費的網咖;還有籃球場和小公園,你說,這麼好的地方為什麼要離職?生活區就有取款機,還有小賣部和飲食店,多好。

傻瓜才會離職,我是不會離職的。

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按時發工資。這樣的生活是我父母希望的。可是他們為了我們那個大家庭,他們不敢出來打工,怕一家老小的生活過不下去。

據父親說,過去給地主種地,種的不好人,下一年地主就不要你了。

現在,你看我這工作,人往那裡一坐就行。

你在農村有這麼好的工作?

有,那是村長。

一般人你想有這麼好的待遇想都不要想了。

以前我們村人罵人,說女孩子不學好,出去在理髮店睡覺掙錢;你看,我現在當房管,什麼事不用幹就有工資拿。我回家怕他們不懂房管,只說我是保安。因為連我父母都認為房管就是打掃員工房間衛生的,是個清潔工。

他們沒有出來打過工,許多事都不知道。說了也認為不可能。與他們解釋半天,還是不懂。只說我是吹牛。說這孩子出門一趟學會說謊話了,世上怎麼會有做著什麼都不幹的工作?只是保安他們明白,就是看大門的。因為村子附近有煤礦,煤礦門口有保安。那個保安的工作他們見過。他們只認可他們見過的工作。

這界在他們眼中,就是村子那一片天。最遠,也就是出過縣城,去過省裡,別的,沒見過。飛機,只見過天上飛的,自己沒坐過;火車,電視上看過;輪船,也是在電視上看過。

與他們說不清,那便不說。他們說什麼,回答,對,點頭,微笑,即可。

上班,下班,將所有的關注點變成看帥哥。然後再看帥哥,看有新來的帥哥沒有看;今天有哪個帥哥對我笑了,哪個帥哥對我多說了一句話。

每天的關注點是早餐吃什麼,午餐吃什麼,晚飯吃什麼。如果上夜班的話就想宵夜吃什麼。

泡泡茶水,喝杯熱水。這種待遇和在自己家一樣。我相信車間的員工是沒有的。他們的水杯是統一放在廁所外面的茶水間的。水杯外面還要寫名字,以防混亂。

上次工資發了,我在外面買了一包茶葉。

這就夠有,有了一包茉莉花茶,感覺這就是最好的時光。因為我受父親的影響,從小就喝茉莉花茶。當然,紅花,磚茶,或是茯茶都喝。還是覺得茉莉花茶最順口。因為只有它最便宜,一斤7塊錢喝到一斤9塊錢。你說,天下還有這麼便宜的茉莉花茶葉嗎?

在我看來,感覺無論喝什麼飲料都不如喝茶水。買一個超大的玻璃杯,將茶葉放在玻璃杯裡,倒上一杯熱水,看著茶葉如盛開的蓮花,在杯中翩翩起舞。那種感覺就像豐收的農民看著滿倉的糧食一樣。特別是在下雨的時候,看著室外墜落的雨珠,雨珠掉在地上匯成水流,水流積聚著,匯成一片汪洋,湧去下水道。那種感覺很實在,是我的最愛。

就連一起進廠的小俊跑來都對我說,說我是一個懶人,不是看報紙就是看書,要不然看電視或者是對著牆壁發呆。最奇怪的是我對著外面的雨幕發呆,這種還是有工資的,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承認我變懶了。自從當上房管之後,感覺就和保安一樣靜靜的坐著,什麼事都不想,就想坐著。如同元神出竅一般,一發呆就能發個半個小時。

電腦部的胡敏新路過時也會打趣,美女,又在看帥哥?

會坐著和我聊聊天。我們都知道彼此心中沒那種感覺,不像別的熱戀期的男女,可以為一點小小的事高興,可以互相手拉手,或者逛馬路,或者一起去做認為有意思的事,我們兩個沒有那種感覺。

直到有一天,胡敏新下班之後,上樓洗了個澡下來坐到椅子上對我說道:“渣女,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總感覺你最近對我不笑了,看到我沒有以前那麼溫柔的眼神了。”

我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回答道:“或許我是被這份工作給麻木了吧。這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習慣了這份工作。以前那份焦躁的心,現在也只是盼望著下個月什麼時候發工資。每天的樂趣就是看帥哥,看一日三餐吃什麼;計劃著下班洗衣服,沒有別的什麼愛好了。”

說出這話,內心波瀾不驚。

如果放在三個月以前,我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可以說出的話。

內心會覺得說這話的人是沒有希望了,是個活死人。人怎麼可以是這樣的活法。

“傻姑娘,你要是真想在這邊長干時間久的話,要換個活法。我看內部郵件最近有一個大專學歷提升。你不是有高中畢業證嗎?可以提升一下學歷。學歷提升了對你以後升職有希望,會給你很大的幫助的。聽我一句,你這閒閒的,每天拿著課本過來看,一個努力上進的人才值得別人尊敬。要是得過且過混日子的話,那誰都可以。那種人就是不求上進。當你年華老去,會被人唾棄的。而你因為沒有學歷,職位比人低,工資比人低,變得自卑的。那種傷自尊心的事,一般都是別人給你壓力,你自己生氣,別人也感受不到那種感覺的。那種自卑的生活不是我們想要的。”

聽他這樣說,用手捏捏他白嫩的小臉說道:“阿新,有你這個兄弟真好。”

“好,我知道,渣姐,你真是個渣女。你是第一次走進我內心的女人,現在反倒給我說是好兄弟,來,好兄弟擁抱一下。以後說好了,我會找女朋友的,你不要生氣哦,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他滿臉壞笑。

“生啥氣?你找女朋友姐姐為你高興啊。總不能把時間和青春浪費在姐姐身上。你知道的,我不光自己要生活,還要帶領一家人脫貧致富,你是帶不動我的。你只是一個青銅,還不是一個王者。你也不富裕,我不想讓你和我一起過那種生活。”一巴掌打要他的翹臀上。

我笑了,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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