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手中的包，奔到房門前，進中間大房，就見遺像上放的是自己的父親。
高存志哇的放聲大哭出來，跪在靈前，放肆的哭，邊上跟隨的石麗菊也跪下，扶住高存志，不知道這家中的人怎麼突然間一下子就沒了。路上聽他說他的父母年紀都不大，也不生病。
邊上的人見著高存志帶回了一個女娃，當下細細打量，特別是高存志的母親，看到這個女娃頓時心裡窩火。人嘛，都有一個心理活動，明明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一下子被她給拐跑了。以後聽她的話，不聽我的話了，這放在誰身上能行。
這是來分錢的呀，自家老公出了這種事，錢自己都沒有捂熱，她就跑來分錢了，看來不是個善茬。
哭了好大一會兒，邊上的人連同石麗菊將高存志扶起，這才給他找白色孝衫，以及白色長孝戴上穿上。
有人說：“娃啊，你爸為了給你攢娶媳婦的錢，下煤礦上班，沒想到在煤礦乾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個月就出事了，連第1次工資都沒領。”
高存志問道：“有人管這事兒嗎？”
“煤礦通知人把屍體給你運回來，咱這邊就是你叔和你舅一起在處理。你回來了，就靠你來管這事。旁人誰會管這事兒啊，這年頭別人都看笑話，沒人真心幫你的。”
聽到這話，高存志內心無比憤怒。原來自己打工這些年，村子裡還是這種情況，和以前沒有多大改善。怪不得這些人富不起來，活該。
錢在村子外面，不在村子那幾畝黃土地上。
石麗菊抬眼看去，這房子不大，煙熏火燎的，頂上沒有頂棚。就是從房子直接能看到房頂，不像有些房子中間還有製作的平頂。那些，要麼是加工的，要麼是防止頂上掉下泥土。
石麗菊抬頭問邊上的人：“我要戴孝嗎？”
是的，她跟著回家了，不能掉高存志的人。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代表的是以後人們口中的風評。
邊上分孝的人顯然一愣，直接問高存志：“這是你女朋友啊？你這孩子一看就出息了，把女朋友都帶回來了。女朋友不用戴了吧？訂了婚之後可以戴，要不然人家女孩子家裡人不樂意。”
是的，這是發孝服和孝衫的人說的很明白：要是你小子以後不娶人家姑娘了，人家姑娘頭一個孝給你戴了，給你爸戴了，這以後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人家結了婚之後才能戴孝，咱們這兒都是結婚之後戴孝。你這連婚都沒定，憑什麼給你家老人戴孝。
高存志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竅，轉身對石麗菊道：“不用戴。我們這邊規定是沒結婚的不用戴。等你結婚了，這些老人會慢慢去世，有你戴不完的孝。”
“那我以後肯定要嫁給你的，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好啦，等你結了婚再說，現在不急。”
邊上那些老人一臉不高興。
這小子，說他們以後都要去世。可是，話是實話，就是說的不好聽，人不愛聽。
聽這姑娘要戴孝，邊上的親戚一臉羨慕。這大地方打工就是好啊，還能帶回女朋友。不像村裡這些放羊放牛的在山上跑，哪能找到女朋友。就是兩家有孩子看對眼了，也只能找個說媒的說。
石麗菊來到院子，就見這院子邊上有一片小菜地種著韭菜，西紅柿，栽了幾棵辣椒。
“種這麼幾棵辣椒夠吃嗎？”
跟過來的親戚說道：“這是他們家下雨的時候吃的應季的菜地，別的菜地在果樹下面，在蘋果園裡。想吃什麼水果，一會兒讓他帶你去果園裡摘。”
“好的，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謝謝，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對，你現在叫我姨，結婚以後你應該叫我嫂子。你們外面來的人就是嘴上活，會稱呼人。”
石麗菊進房子就發現高存志和一幫女人坐著說話，石麗菊安靜的在旁邊坐著聽他們說話。
地上有水，暖水瓶倒水。是倒在一次性紙杯子裡，更多的人拿的是罐頭瓶。放一小撮茶葉，倒半杯水。這樣的茶葉一看就是最廉價的茉莉花茶，就是那種茶葉渣子，放幾片茉莉花湊個數，叫茉莉花茶，其實算不得高等。
邊上高存志對一箇中年女人說：“媽，那你說我爸去的時候你怎麼不勸勸，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誰能想到就出了這種事。你爸說你們兄弟姐妹正是要花錢的時候，他下去闖一闖。煤礦嘛，咱們這裡的人下去都沒什麼事，都去井下討生活。再說你們年紀大了也該成個家了，他們去了10天培訓好了，後面就跟著那些人一起下去，也不算很重的活，就是看皮帶。按一下開關，關一下，有什麼煤的撒在地上的，直接拿鐵鍬鏟一下。出事那一晚上，我聽一起上班的人回來說是修皮帶，結果他腿腳不靈便，在皮帶上面，別人一開他沒跑得急就出事了，責任不在他。”
“媽，那咱們請個律師打官司啊。”高存志一臉堅毅。
“請啥律師，你舅舅請的社會上混的，就是那種混社會的，幫咱們料理這事。說是賠37萬，到時就看煤礦怎麼說。煤礦先行給咱們拉來了兩車煤，你舅舅做主將一車賣掉了，另外一車倒在院子邊上了，你叔叔又看著給鄰居賣了一些煤。鄰居那些烤煙葉的買走了一些，錢我都給你收著。娃，以後家中的擔子就落在你肩上了。”
“媽，現在不是說錢不錢的事，我爸沒了，我爸沒了。一個大活人沒了，咱們要那麼多錢幹嘛？”
高存志實在不敢想，明明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怎麼大家都說錢。要錢有用嗎，人能活過來嗎？
“孩子，我知道，打官司要更多的錢，但是打官司也要費用，是不是？人家煤礦不是一兩家能告倒的。別的不說，多少比咱家有本事的人都告不倒煤礦。事情到這一步你想開一點，還要往前走，你們以後還要在村上生活。這是你帶回來的女朋友，看起來個子比你還高一點，人也挺健壯的，給你們結個婚，以後日子就是你們的。”
石麗菊湊上去：“阿姨，有什麼活你吩咐。我雖然不太會做，但是我會學的。我決定嫁給存志，就以他為中心，這輩子跟定他了，有什麼艱難困苦，我一定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