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再看看邊上的石麗菊，原來，北方的水果真的都熟了。
查曉晴回話：“媽，那你給我寄一點過來啊。”
“寄水果不要錢啊？再說，人家郵局不給寄，說咱們這邊的水果寄過去就壞了，可以寄乾果。你不回來就算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曬杏幹，等你回家過年時吃。”
聽母親說的這麼好聽，有一刻，查曉晴被感動到。
不過，她知道，這不是母親打電話的初衷。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她自己知道。一定是有話還沒有說出來。
她沒接話，那邊也在等。
是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剛剛，那邊說寄東西要錢，這話說的有可能傷了她脆弱的心靈。
唉，這姑娘，人小自尊心強。
“家裡的菜都長老了，等不到你回來吃。”
“媽，那就給我兩個哥哥家摘著吃啊，他們以後才是給你養老的人。不能為了我讓他們傷了心。我再好，也要嫁人的。”
“你還知道嫁人，你現在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談的時候說清，我們這邊是要彩禮的。我們就是太愛你了，才讓你自個兒挑。要是放在村裡，你沒有出去打過工的話，那就隨便找個媒人說，說到哪家就嫁到哪家，由不得你。”
“媽，你就當我嫁人了行了吧？”
“啊？那你把彩禮呢？人家嫁人了都是有彩禮的。我們沒花著，也沒見到人，怎麼能自己哄自己？”
話題終歸扯到錢上來了。看來，這就是母親打電話的目的。
父親終歸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好意思開口要錢。
唉，這樣的父母，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媽，我平時不是給你們錢嗎？怎麼，那些錢你們怎麼花的？天天坐在家裡大魚大肉嗎？肉少吃點，吃多了不好。”
“就你那點錢，我們哪敢大魚大肉？買化肥，買農藥，買幾身衣服就完了。你以為你能給我們多少？你一年打多少錢心裡沒數嗎？”
行，真有老媽的，又打鐵了。
聊到這個地步，真的就沒法聊下去了。
錢，還是錢，沒錢就沒親情了。
石麗菊道：“你媽的電話？好吧，我不該聽，那我上樓去等他下班。”
查曉晴走出了y2宿舍，往健身園走去。
是啊，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沒有多少人的日子是好的。
“你又想要我匯工資，又想花我彩禮錢，甘蔗哪有兩頭甜？媽，你憑良心說，我這些年給家裡的錢多嗎？萬一我真結婚了，能給家裡錢嗎？咱們那邊的習俗就是結了婚的女人賺的錢是婆家的，沒結婚才是孃家的。
我在外面這麼辛苦賺錢，過年都不敢回家，還不是為了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
我真的讓你們看的這麼不好嗎？就不能讓人好好過日子嗎？再這樣，我錢也不寄了，婚也不結了，讓你們兩頭空。”
“好，好，真有你的。我就當養的豬死了，白養了。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到頭來沒什麼盼頭。唉，命苦啊，也不知道你們老查家出了什麼人，墳裡埋了什麼魚鱉海怪，把氣冒了。”
是，查曉晴能理解，在他們老家那裡，都是嫁女兒換的錢用來給兒子娶媳婦。都是這樣迴圈的。也不知是誰興起的這個迴圈，女人在孃家賺的錢是孃家的，在婆家賺的錢是婆家的，就沒有自己的。
唉，日子過的讓人無味。
怪不得，村裡有女人日子過不下去了選擇上吊。
人生，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放心大膽地過吧。
“媽，剛才還說的好好的，說桃子熟了，西瓜熟了，香瓜熟了，都是騙人的嗎？”
“我寧願餵豬也不給你吃。”
看，這就是親情，不給錢，人家寧願餵豬也不給你吃。
“媽，消消氣，我等工資發了就給你們轉。現在工廠沒多少訂單，我們都不加班，工資少。”
是，這是查曉晴用熟了的說詞。不能讓家人知道自己一個月多少錢。
錢嘛，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最保險。據說，有些人把錢存在銀行，連自己都取不出來。
y2值班處，石麗菊起身給自己添了杯桶裝水。
剛聽了查曉晴接電話，自己心情好多了。原來，她家人不停地向她要錢。看來，這些年，她能買下一套老破小房子也著實不容易。
唉，北方的家庭，原生家庭太貧窮。
北方，想想自己男友高存志也是北方的，內心冒火。他們家也不會是這種情況嗎？一直以為他在外面撿錢嗎？不能讓他給家裡人匯太多錢。
錢這東西，硬通貨。沒有就是沒有，真的讓人為難。
自己以為查曉晴過的日子比自己好，原來，她這麼不容易。不過，她還能和別的男人出去aa制，的確不容易。
那就是說，她分的這麼清，所圖不小。
看來，這丫頭是自己將來不可小覷的競爭對手。
房管嘛，原本就不需要多高的文化，只要細心，用心，服務周到就行。再說，自己搭上的康哥這條線不保險，讓他女人給暴了。
好好的，讓他女人來參加什麼夏令營，這下，一下子打破了原有的默契。
難不成，康哥他是有意的？
這樣一想，冷汗直流。
看來，男人吃到嘴裡就不珍惜了。
電話那頭：“你傻啊，工資低你就換個廠。窮人不折騰永遠是窮人。你怕什麼？你媽我當年為了追你爸，我可用了老大力氣了。不過，我最大的法子就是哄好了你爺爺和你奶奶。你先找好工作再辭工，不能把自己困住。在外打工，要想掙大錢，就要不怕辛苦；要圖清閒，就賺不了大錢。”
“媽，你懂的真多。你要是再年輕20歲，出門打工，就沒有我們年輕人什麼事了。你們那一輩人能吃苦。”
“行了，別誇我了。我能吃苦也不能一輩子都吃苦啊，我也想享幾天福。給你說的那徐家的精神病第三次嫁人了。這次，人家說了，不會不要的，死也要死在他們家。據說，是那家人賣了所有的糧食，還借了錢娶的。真的是和貸款娶媳婦一樣，結婚後讓一起種地還貸款。你說，一個精神病都嫁了三次了，你怎麼還一次都沒動靜？”
是，查曉晴抬眼望去，驕陽似火，快步往成片的樹林蔭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