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去,當天回。
這是做什麼?當然是納福是新女婿去見老丈人了。
去時只提了普通的禮品盒,回時,是王晚秀父親開車送他們過來的。
用人家的話說,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別的不說,不能讓她受委屈。你們那邊流行打老婆是不是?別人家的我不管,我女兒不能捱打。有事說事,要是敢上手,這婚事就吹。
納福將這事告訴給查曉晴時,惹得她笑:“這年頭還有打老婆的?日子不想過了?孩子不想要了?”
“查姐,你不知道,我大伯家,也就是我發財哥家,已經紅紅火火開始要蓋房子。我們那麼天冷,現在是冬天,地凍了,蓋不了了。可是人家請的拖拉機拉紅磚。那傢伙,一個村人都轟動了。天天跑來說當小工。這個說當小工,那個說當小工,就和走親戚一樣。你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種好事了。”
查曉晴道:“你們那裡現在還有多少人沒有蓋房子?”
“大家或多或少都蓋了一些。最少的蓋了兩間房。有錢了慢慢蓋大房。先蓋兩間小房子,老人住一間,年輕人住一間,在老人住的那間房子裡做飯。都這麼過來的。像我們那三家沒有錢,還要蓋房子,當年就只能省瓦錢,上面鋪的是麥草。牆嘛,是黃土築起,也花不了多少錢。就是那房子看著沒有別人家的好看。”
查曉晴問:“那明年開年就蓋嗎?”
“對。我大伯都說了,把房子扒了住在我家。到時房子蓋成了,讓我父母過去住兩天。人家說的可好聽了。把人高興壞了,說這有花不完的錢。”
這頭,錢發財在監獄中開始服刑。
播出的節目電視臺打了個系列一,系列二。
沒想到,這一和二大受歡迎。
特別是一,有人搶銀行,還是單槍匹馬,太傻了吧?當然,他如願以償地吃上牢飯了。
這二嘛,是有關單位想讓大夥看到的。
你看,工廠沒放棄他,社會也沒放棄他,你看,我們電視臺也收到了許多捐款。
這麼受歡迎的節目,當然得製作三啊。
再說,公費旅遊,就當放個假。
這一趟出去,那傢伙,把當地的風景也拍了一下,兩檔節目都有素材了。
電視臺的車到了車上,納福的父親接到電話:“什麼?你們是電視臺的?還是我兒子打工的地方的電視臺?好,好,我問下村長。”
“啥?不用經過村長?那我們同意就行?”
“好,對,我們是收到這筆錢了。還有一筆錢要現場送到我們家人手上?好,好,送錢來好啊。”
這些話都是納福父親斷斷續續與電視臺節目組的人的通話內容。
當時,他就去了大哥家。
“大哥,你知道這花的這些錢是什麼錢嗎?”
“難不成是我兒被他們老闆看上了,當了上門女婿?也成,我還還有兩個兒子。正好不用給發財娶媳婦了。”
“不是的,他們老闆是男的。不對,人家也不喜歡你兒子。是你兒子用命換來的?”
“啥?我兒子死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打電話讓咱們去收骨灰?聽說外邊現在流行把人燒了,不土葬。這也太不人道了。人和動物一樣,怎麼能燒呢?”錢發財的父親一想到這可是近10萬塊,不由地流下兩滴淚來。
“這錢我們花了,沒了,可不退。”錢發財母親說。
“放屁,就知道錢。你說我兒子怎麼了?骨灰在哪兒?咱們去接吧。讓你兒子送回來吧,咱們去省城的車站接,近,省點路費。”
納福的父親無法接受這二人的話,當下說:“不是的,人在,就是出了別的事。現在,電視臺要來採訪。”
“啥?要拆房?我正好不用請人來拆了。告訴他們給我拆的乾淨點。兄弟,哥給你包個大紅包,今年過年只能住你家了。這樣,等哥把房子蓋成了地,你搬過來住兩個月,不,住半年。你也沾沾喜氣,體驗一下新房的好。”
這怎麼解釋不清呢。不是錢,就是房,這一家人。
“哥,不是拆房。”
“不拆房那是拆什麼?”
“是電視臺的,要來拍你們,要上電視。”
“啥?我們兒子打錢的事讓電視臺知道了?這可咋整呢?電視臺那是個大喇叭,它往外一播這全縣的人都知道了。你看咱們縣電視臺有什麼事,大夥都知道。連那個賣假酒的金醇古濃香酒都賣脫銷了。後來還開了一個分廠叫邠風酒。”
“對,你理解的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那能不能不讓他們來?”
是,自己家房子還沒有蓋成,這讓人都知道自己家有錢了,這以後不得提著心過日子?
“不是,人家來還給咱送錢。據說,送的錢可不少呢。”
“還能有10萬嗎?哎呀我的媽啊,讓來,讓來,我把錢分開藏,也不去銀行了,我不信,我就沒命花。”發財母親這樣說。
是的,她藏的雞蛋自家老頭都尋不著。
像他們這家庭,一年賺不了1萬。這一下子有10萬了,這得多大驚喜,用驚嚇形容不為過。
再說,5萬元就能蓋一院地方。
到時,蓋房子時,把親朋好友請來,讓他們來當免費的勞力,這不比啥好。就是村上人來當小工,一天的工資才也5塊錢。前幾年更便宜,1塊錢一天。更早些年,只管個飯,不用更錢。
這一下子有10萬元,還有電視臺要來,要送10萬元。
這是不是咱去年過年時給祖宗十八代燒香,把地府的閻王賄賂了?這一下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第二天,人家電視臺都過來了。
一路上,走著這黃土路,看著這紅臉蛋的孩子,當時,他們用這筆錢中的一部分買的糖果派上了用場。可憐的孩子,發到一個糖果,那樣子把人心暖化了。
怎麼還有這麼窮的地方?人沒事幹,就天天挑水劈柴。為了生活已經耗盡了你所有的精力。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嗎?
他們這樣辛苦一年省下來的錢,在城裡不到200元就解決了。人家燒的是煤氣,吃的是自來水。
“大叔,是這家嗎?”
“對,我是納福的父親,你說的是我大哥家。”
“沒事,去你家也一樣,帶我們去你家看看。”
納福的父親帶著電視臺的人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那攝像機就開始工作了。
“建這黃土房子沒少費工夫吧?”
“對,當年半個村子的人都來幫忙,不要錢,就是吃一頓飯。當時,碗不夠端,飯不夠吃。那時,可辛苦了。”
這時,院牆外傳來一聲罵:“我把你當個人看,你怎麼不幹好事?電視臺是來採訪我家的,你怎麼把人帶到你家了?”
還能有誰,是錢發財的父親。
這人手裡抱著一根燒炕的木叉子,由老婆扶著。
我去,納福的父親也愣了,他不是治的好的差不多了嘛,怎麼一下子抱上棍了?難不成,剛過來的急,摔了一跤?
村裡的人都沒見過電視臺,一下子湧過來。
這時閒人多,一下子比逛廟會的人多。
你想,平時村上來個挑擔的貨郎人都圍起來買,何況這是電視臺。
“這麼個小機子就能上電視?會不會把人魂攝走?還是人要鑽到電視裡頭?”村子裡的老頭開玩笑。
“快點,把人往我那邊送。”錢發財母親急了,這丈夫的兄弟把人帶到他家,萬一把錢捐到他家了怎麼辦?
這可不是小錢,是10萬塊啊。
“這是發財父親,這是他母親。”
“你好,你知道你兒子搶銀行這事嗎?”
“啥?啥事?我兒子上哪個銀行去搶了?搶了多少錢?這兔崽子翅膀硬了,去撿錢這麼好的事都不帶著我。我和他爸兩個人有力氣,也能背,能多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