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自立這樣說，查曉晴笑道：“行，就當抱一下兄弟。”
房管夜班的男房管員笑道：“沒臉看了。現在都不揹人了嗎？我還在這兒，注意點影響。”
“你？你小子沒把附近酒店的門檻踩壞，還給我在這兒裝清純。”
看著王自立拖著行李出了2號門，又一個知心的朋友離開了，查曉晴有種老父親送子女外出闖蕩的感覺。
“出去了好好幹，等你當老闆了，有錢了，回來了看看我們這些曾經的打工的朋友。”
“行了，你就不能換個好聽的？什麼叫出去了好好幹？你怎麼不說出去了好好做人，接受社會的改造？”王自立嘴角歪斜，就是沒有什麼好話。
是啊，怎麼說都是錯，不說，這話藏在心上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走了，帶走了那些一起生活過的記憶。
唉，留下自己一個人默默守護在這片秋天裡。
“唉，查姐，你怎麼一個人傻傻地走，去3號門幹什麼？”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啊？噢，我走過去了，沒看事，走錯路了。人一天有三昏，這才第一昏。”
查曉晴抬頭看時，就見那三兄弟中的一人，是納福。
“我就說嘛，你走路不抬頭，這樣的人相面書上說心思路。”
“屁話，我是剛送走了Y2一個職員。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總覺得許多事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這麼美好。現在這大環境不好，大家都各謀出路。你怎麼出來了？你上班不是在生產區嗎？”
“我和我們管理員抱著廢品往宿舍空房間儲存。以後說是要報廢的。據說，還要拆什麼IC，反正我不太懂，後面的就是我主管。”
這時，就見那主管上來說：“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現在離職，不是都爭取的解僱嘛，雙方皆大歡喜。主管不用安排辭退名額了，下屬也拿到錢了。據說，這種一般都要爭取，要送禮的，不然，你爭取不到。剛出去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查曉晴想了想：“我沒問，好像是。那職員精的和猴子一樣。”
“對了，高興點。別人的事不用管；老天爺的事咱不管；不是咱花錢的事咱不管。我做人就是這三不管原則。他們都說我凡事看的開。你想啊，不是你花的錢，也不是你的錢，你跑出來主持公道，是不是找罵或找打？”
人家那管理員說的頭頭是道，讓人聽了不得不服。
查曉晴點點頭：“不愧是管理員，受教了。走，一起去D1小賣部我請你們喝水。”
三兄弟中的三弟納福也說：“走嘛。”
“不去了。有空需要你幫忙時你能幫一把。特別是放行條或是給朋友分宿舍時。”
“好的，一定盡力。”
那兩人進了車間，納福問自己管理員：“為什麼不喝水？”
“水你沒喝過？混個臉熟，以後好幫忙。這年頭，沒有白得來好處。你啊，是不是喜歡她？晚上下班後去找，咱們在上班，還有一大堆事。”
查曉晴來到D1宿舍小賣部，買了瓶雪碧，冰涼的感覺，一股透心涼的感覺。誰讓這水是冰凍的。或許，是年輕吧。多年後，她再也不敢喝這冰凍的東西，包括啤酒都不怎麼喝了，有點風溼的感覺。
想到這兒，發了個簡訊過去：你是拿的N+1賠償離開的嗎？
不到三分鐘，王自立電話打過來：“渣姐，這麼快就想我了？”
聽王自立這樣說，查曉晴問：“我就是問一下。你這離職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誰信。你這和集市上賣牛賣羊的交易員一樣，見誰都能搭上話，別的不說，你的老男友不是天天圍著你轉嗎？那可是個鑽石王老五。”
“好好回答問題。”
“你說的是那個啊，當然啊。要不然，以我們部門的實力，我會走？走的是別人。我走時，他們還AA製出錢為我餞行。”
“啥？餞行是賤人的賤嗎？”想到他那麼多小九九，查曉晴內心有點高興。
“沒文化真可怕。是送行的意思。”
“是，你得了錢走了，讓我白白傷心。剛剛有人才提醒，要不然，我還會一直在傷心。唉，你們啊，都是有城府的人，離職都搞的這麼多曲折。”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種是要用以後不能進咱們電子廠為代價的做出的犧牲。”
“那你拿錢了怎麼不說？都不說請我吃飯，不說了，你個小沒良心的，白讓我流淚了。”
“這樣，晚飯你不要吃，咱們一起去吃那38元的自助火鍋。”
查曉晴想想：“不去，怕被你下套。”
“你這麼看我的？”
“對啊。反正你離職了，廠裡也管不住你了，我總不能漫世界找人吧？”
上班總有休息的時間。
這不，納福看去洗手間抽菸，大哥發財和二哥旺財也過來，他們這的洗手間門口是劃的吸菸區。如果膽敢在倉庫吸菸，見一次開除一次，誰來說情都不行。
“滅了，你還好意思吸菸？”大哥發財命令三弟納福。
“怎麼了嗎？這是吸菸區，是可以吸菸的。你看他們都在廁所抽菸，保安過來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帶到倉庫就行。”
“我們週末在賺錢，你呢，你死哪裡去了？”
“二哥，你說大哥講理嗎？人家工廠週六週日放假，我在宿舍休息一下怎麼了？這明明是週末啊，就是讓大家休息的。我吃住都在工廠，怎麼就不節儉了？我又沒出去花錢，也沒找女人，更沒有和別人一樣去KTV過生日。”
發財怒道：“你還想怎麼樣？人家找三個人，我們去了兩個人，把人累了個半死。忙不過來，叫了廠裡另一個，不過，我們一個一天賺了80塊錢，兩天我們一人賺了160元，人家還管飯。下次再有這種活，我說都不給你說了，直接給外人。咱們親兄弟不如一個外人，讓你賺錢，讓你去死？”
說完，這大哥發財進了廁所去蹲坑。
“二哥，大哥就為這事發火？我當時說我不去的，我不喜歡幹那麼重的活。我在家種地，挑水，劈柴，我過夠了這種生活，出來打工還不讓人好好休息一下？”
是的，他們在老家就是過那種生活。凡事能親力親為的，都自己上。花錢，那就是不會過日子。但凡你想喝瓶啤酒，不行，不許花錢買。不花錢買，難不成找個空啤酒瓶自己尿嗎？真是服了這些人。
二哥旺財說：“你不知道，剛剛大哥累的靠在貨架上睡著了，被主管抓住了，開了一張30元的罰單。他說一天又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