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看，夜深無人，寇大力笑道：“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切，愛說不說。”查曉晴那個氣啊，這老鬼，怎麼還這麼老套。
“那你笑一個，笑一個我就告訴你。這不過份吧？”看到她笑，揶揄道：“算了，你這一笑比哭還難看。”
揮動巴掌，驅趕這該死的蚊子。
在廣東，這一年四季好像都有蚊子。特別是冬天，室外的蚊子不知從何處飛入房間，讓人們大冬天掛起了蚊帳。
“據說要裁掉三分之一的人。我給你講一個前半年發生的事。就在寫字樓，你可能不知道。那小夥子姓牛，叫牛小寶。人覺得那名字和本人不符。明明長的五大三粗的，偏偏起個小孩的名字。也不知誰給起的，叫他老黃牛。接下來，我給你講這老黃牛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種地步的。”
原來，這老黃牛是天生的老實人。
一個從貧苦家庭走出來的孩子，小時被要求聽話；上學被要求好好學習，聽老師話；上了班後，被家人叮囑，要聽領導的話。彷彿這輩子他不聽話就是不是牛家人，會被驅逐出牛家家譜一樣。
就是這樣一個好人，高中畢業生，也是當年最初廠裡招進來的有文化的人。後來，這人自學的電腦程式設計，還會一點修理技術。部門遇到什麼辦公機器壞了都會叫他。
就這樣，在今年四月份時，被上級領導告知，你有兩條路走；要麼拿著N+1走人，要麼去新建的廠開荒。這老黃牛選擇了後者。
這新建的廠可以說是廠房一棟棟在建，部門和生產線也是一個個慢慢的組建。
不過，那邊升職了，許諾的有年終津貼，工資吧，比這邊低100元。
人家說了，那邊新建的廠都是這樣。你過去後好好幹，有部門津貼。還有餐補，都是額外給你的，還有住宿補貼。
這話一出來，老黃牛也同意了。
就那樣，人是過去了。一個月以後，申請加班，這邊上級主管開始找各種理由不批了。說什麼都在上班時間完成。
當時，我們去看時，那地方，鳥不拉屎的地方。
每週有一趟廠車來去通勤。
別的不說，那宿舍環境，熱水少，新開的餐廳，外包的老闆脾氣不好，動不動罵員工。也就有免費的辣椒醬這才能下飯。
那籃球場還是我們去的時候，分廠正組織人手清除雜草。不知道，那個加班，都是想讓員工多拿點錢。可是，那工資是高了，出了廠門，1000米之內，找不到小賣部，也找不到一個臨時賓館。就是那樣，廠裡的電視房擠滿了人。連那廠內透過關係招來的小賣部生意都十分紅火。
不過，那邊剛建廠，晚上上夜班的保安比我們這邊多，人也是退伍兵，手底下有真功夫。
我們回過頭來說這老黃牛，他招呼我們，安排住宿和吃飯。
我去，我是停了兩天就要過來。可是，他在那邊當時已經停了兩個月了。
不過，好在這老黃牛心性樂觀。他說，在這兒上班，每個月工資發了不應酬，都存在了卡里。就算出非常粗走個二里地去買東西，也比總廠那邊便宜。這樣一算，老大還是挺照顧自己的。升職了，還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子，不用天天面對著領導。
正當各部門建成時，人員招的差不多時，他被通知，你被正式解僱了。
是的，N+1拿著走人。
當時，老黃牛十分不解，你不是還缺人嘛，一直在招新人。再說，你把老廠的人往新廠調，怎麼就多我一個了？
人家領導說的是，透過這幾個月的考查，你擔負不起這個重擔。
看著自己起草的部門規章和制度，看著自己帶出來的人，老黃牛當場就哭了。
就這樣，他在半個月夜被解僱了。
當時，他找我們喝酒，我們都知道他沒錢，我們自發組織人為他送行。我們當時在美食街新開的那家烤燒店。有人告訴他，人家老大說了，是覺得你底薪高，將來不好管理。
啊？覺得我工資高？
是。
這是什麼理由。
是的，人家老大招了兩個新員工來代替他以前的工作。以前是一個人上班做這份工作，現在是兩個人上班做同一份工資，這單論起來確實沒他的工資高。可是這兩個人合起來比他的工資高的多，這就不在財報上體現了嗎？
是的，人家財報上說的是四級員工減少了多少，不是說一級員工增加了多少。等他們這一級職員成長到你這四級時，也是他們解僱時。不過，那也是好幾年以後了。說不定，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學會了，也會自己走人，另謀高就。
最離譜的是，這名員工老黃牛離職時，這才發現，自己的工資基數比去年低了不少。好在只過去半年，要是在那邊一年後，那賠償的就更少了。唉，玩不過資本家啊。
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工廠？據說，這些法子都是咱們大陸的人想出來的，還是管理層做出來的。唉，本是同根生，相煎太急啊。
聽到這兒，查曉晴問：“原來你們寫字樓裁人是這樣的，走的是曲線啊，不打直球。”
“你以為呢。我們一個職員的工資是你們普工的一倍多。再說，普工不加班就沒多少工資，我們職員不一樣，工資基數大。再說，我們也加班，加班的話，工資更多。這也是為什麼裁人只動我們三級以上職員，不動你們普工的原因。”
查曉晴拍了一下寇大力大腿：“你們這些人，玩陰的。”
“這還算好的。有些更壞，給你在郊區租個房子，讓你帶臺電腦過去，什麼工作都不給你安排，就連吃住都不安排，就這樣耗著。頭頂有監控，還天三讓你彙報工作。你說，這不是欺負人嗎？更有人，直接把你調到別的工作崗位，比如打掃廁所，或是保衛科，讓你當保安，工資不變，就是天天給你找事，你說，這些閣下如何應對？”
“啊？”查曉晴嘴裡能塞下一枚核桃，想不通世上的道路成千上萬，為什麼打工人就不能換一家，是想在這家做成頭牌，將來好接替老闆的職位嗎？